胥苑,多么温暖的名字。
可是今夜,却泛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不记得为依韵敷了多少次冷帕,终于体力不支的她昏睡在依韵的病床前。没有希望了,上天那样凉薄,怎么舍得给人希望!既如此,就不再傻子一般祈求着什么奇迹了吧。
不知昏睡了多久,早晨的太阳从窗棂里映『射』出来,投在她的身上。
“捧砚……”虚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心下一惊,立刻惊觉的抬起了头,看着床榻上那个眼睛紧闭的女子,不无惊喜的流泪道:“公主……公主,是你在说话吗?”
“……水。”榻上的人嘴唇翕动了下,眼睛已经无法睁开,但是却清晰的吐出了一个字。
捧砚闻言立刻踉跄着去桌前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然后急急的送到依韵的嘴畔小心翼翼的喂了进去。
依韵艰难的把那温凉的水送到发干的喉咙处,直到它滑落腹中这才轻出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艰难的睁开沉重如山的眼皮儿,模糊的视线里,捧砚的身影晃得厉害。
“楚轩呢?”清醒过来的她如此问。
捧砚面上闪过一丝惊惶,最后『舔』『舔』发干的嘴唇道:“在……在太医院。”
“太医院……”依韵眼种闪过一丝『迷』茫,但随即明白过来,挣扎着起身道:“我想起来了,太子从石阶上掉了下去,他还在太医院……难道……他死了吗!”
并不知情的捧砚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病重的依韵放轻松,就在这时,见她不肯说话的依韵苦笑了下,喃喃道:“死便死了,你还怕告诉我?比这伤心的事儿我经历的多了,我早就习惯了。”
说到这里,撑着手臂对想要起身,无奈胳膊软的厉害,险些栽倒在地。
幸好捧砚及时扶住,这一相扶,扶出了她心底的柔软和委屈,对着捧砚流泪道:“我十四岁了,死了两个丈夫。你说,像我这样的祸害还活着做什么呢?不如陪他死了吧……”
捧砚被她后面的话唬了一跳,登时悲声道:“公主在胡说什么啊,你们吉人有天相,怎么会死!太子没事,我向您保证他没事。就在早上的时候,对,就在您醒来之前,林侍卫让秦寄来告诉我说……说太子殿下已经没事了。现在正在修养,对,就是这样。”
谎言之所以有人相信,那是因为它好听。
人越是无助绝望,就越容易相信一些美好的事物。比如此时的依韵,她听捧砚如此说,本来空洞的眼睛立刻明亮起来,本来软绵绵的胳膊也有了力气,紧紧的扯住捧砚的袖子扯着发干的嘴唇道:“真……真的?他没事吗?”
“……是的,殿下没事。”捧砚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送到心里。轻轻的扶着依韵躺了下去,“公主好好养病,您自被送回来就一直高烧不退,别撑着了。我去御『药』房看看今天的『药』熬好了没,虽然那『药』效果似乎不大,但聊胜于无。”
顿了顿,又补充道:“然后,我拐到太医院看看太子殿下,他若醒了,我立刻禀于公主。”
听她如此说,依韵更是急着催她快去。
捧砚帮忙把依韵的被角噎好,轻轻的道:“那我让落尘进来伺候吧,公主病着,身边没个人可不行。”
“好。”听到楚轩没事,骤然放松下来的依韵顿觉一阵疲惫,无意识的应了句,然后昏睡过去。
落尘原先是宫里配给胥苑的大宫女,但因为依韵看重捧砚,所以才退居二线。
她为人阳光大方,并未因此感到不快,反而十分配合捧砚。如此一来,捧砚也极为信任她,有些来不及做的事儿,就全权交给她处理。
落尘人很聪明,做事很稳妥。
捧砚教给她的事儿,一次都没办砸过。
见依韵睡着后,捧砚轻轻的掩上房门走了出去。如此这般嘱咐了落尘后,这才心事重重的行走在去御『药』房的路上。
御『药』房与太医院只有一墙之隔,中间还有一个月洞通着,所以去探视楚轩病情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楚轩一夜都没离开太医院,让她怀疑初楚轩其实已经无治,那群太医只不过是在拖延自己的生命做垂死挣扎而已。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的她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急急的道:“公主怎么样了?”
是林安。
捧砚深吸口气回头,看着急的满头大汗的林安道:“你别急,已经没事了。”顿了顿,看着明显松口气的林安又试探着道:“……我去太医院,一起去吧?”
“好。”说完这话的时候,林安看了她一眼,似乎还要说什么,但终究没张开口。
二人行走在渐渐热起来的青石路上,就在这时,听林安道:“希望太子快些好起来,只有这样,公主才能像以前一样。”
“不,我一点都不希望太子醒过来。”想到楚轩上次醒来后的冷酷无情,捧砚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为什么会如此说?”林安脸上写满不解。
捧砚解释不出来早先发生的事儿,只是苦笑着摇头道:“我说不清楚,但是,如果太子醒来会给公主造成威胁的话,我希望他永远不要醒来。”
“威胁?”林安越发糊涂,扳过捧砚的肩膀很奇怪的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捧砚愣愣的看着眼前林安的脸,一时间有些无措。这样的动作,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但这会儿很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于是轻轻动了动肩膀,惊觉的林安立刻松开手和她并齐走路,只听捧砚不无复杂的道:“我觉得太子……很陌生!”
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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