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幕降临,林乾安才从明德殿内出来,身旁还是跟着老熟人赵长茂。
“驸马爷,今日看着若有憔悴之意。”
“嗯?是吗?大抵是昨夜没睡好。”
赵长茂思索片刻,低声说:“驸马爷,恕老奴斗胆多言几句,你与公主之间的事,陛下已然知晓。尤其是那晚匆匆返回驸马府之事,如今已然在宫中传开,朝中众人议论纷纷。此事虽为内帷之事,是且是你与公主的私情,可却关乎皇家颜面。而陛下最在意的也便是这皇家颜面。”
他顿了顿,微微转头看了林乾安一眼,后者神色平静无波澜。他叹气继续道:“眼下边关战事虽吃紧,但陛下心中,公主的婚事亦是要紧。今日陛下之忧,已是明了。还望驸马爷离京之前,与公主和好如初。好破了那些个流言蜚语,悠悠众口。”
“多谢赵内侍提点,此事我自会处理,我......先走了。”说罢拱手加快了脚步,朝外走去。
不远处的一处夹角,有一人影,紧紧盯着林乾安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等他启程,将这个想办法交给林乾安。”他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身边的黑衣人双手恭敬接过。
“再将我方才的话带去,若他识相,那便好说,若是不识相......”
越靠近宫口,外界的喧嚣声便越发清晰。她的心情也随之逐渐松弛,仿佛被这外界的烟火气所感染,紧绷的神经渐渐舒展开来。
一旁的侍卫候在马旁,递过缰绳。她深吸一口凌冽的空气。利落地翻身上马,单手接过缰绳。
双腿一夹马肚,马儿便载着她缓缓前行,马蹄声“哒哒哒”地响起。如此缓行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到了广英巷口,抬眼望去便是巷口处的公主府。
“颜面?”
林乾安冷哼一声,挥鞭疾驰而去。
“阿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林乾安在正厅内焦急地来回踱步。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坐在软榻上笑意盈盈的林婉儿。“阿姐,我是认真的。川鸣驿那边局势紧张,你们!”
林婉儿轻轻笑了笑,打断她的话,柔声道:“安儿,此事已决,你在哪,我们便去哪,如若不然何为家人?”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将目光转向一旁认真喝茶的余南山。“舅父,别喝了,你劝劝阿姐啊!”
余南山放下茶杯,意犹未尽的咂了两下嘴,对林婉儿道:“你这烹的宽煎叶儿茶真是极香浓,虽不及点茶之醇厚绵密,却自有一番风味。”
“舅父!”林乾安身形微晃,扶了扶额头。
余南山看着林乾安的样子,笑了几声道:“安儿,此事我亦是赞成。如今我已成家,不再漂泊。加之你身份特殊,若无我亲自照拂,举家上下能安心?这动辄便是欺君之罪。你说是也不是?”
“我,我自会小心。”林乾安的语气一滞,慢慢变软,余南山所言不无道理。旁的都还好说,行军打仗难免受伤,若是昏迷......身份一事,恐难隐瞒。
正在一旁看辛三娘刺绣的秦之瑶,目光一凌看向林乾安,眉头紧蹙,不耐烦道:“哪便有那么多废话了,我们行李都收拾好了,此事容不得你再多言。你若是不放心,那索性大家都不去,如此才最为妥当!”说罢,狠狠刮了一眼林乾安。
坐在椅子上的辛三娘和念夏与众人相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明明就是件生死攸关之事,可在她们眼中竟如此云淡风轻。
辛三娘放下手中的针线,温和地说道:“乾安,你且宽心。我们既定下心随你同去,那便做好了准备。闻听川鸣驿后头还有座丰城,离川鸣驿约摸五十里,我们便安置在城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