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宁宫。
陆太后刚用完午膳,正要回寝殿小睡歇息片刻,便有小太监急匆匆进来道:
“太后娘娘,皇上驾到!”
陆太后眉头微蹙。
雍帝这时候来找她,恐怕不只是为了给她请安。
果然,雍帝一进来就道:
“母后,儿臣听说昨日奉国公府给嫡长小姐办的生日宴十分热闹,这本是臣子的家事,但老三那个不孝子偏偏掺和进来,惹得您不悦,真是岂有此理!”
陆太后听了这话,冷冷一笑,也不搭话,就冷眼看他接下来要唱什么戏。
雍帝见她如此,就知道她是动了真怒,连忙道:
“老三惹您生气,是儿臣没把他教好。
儿臣已经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命他闭门思过,您看如何?”
陆太后又是一声冷笑:
“这是你儿子,我还能如何?你想怎么办,那就怎么办吧。”
雍帝讪讪道:
“母后千万别这么说,您这是让儿臣无颜立足了。
您若是觉得这样不解气,儿臣便削了他的爵位,让他当一年半载的庶人,就算是给这小子教训,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年少轻狂肆意妄为。”
陆太后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会儿后道:
“削老三的爵位,你真舍得?”
雍帝正色道:
“那怎么不舍得?
就算在所有儿子中,儿臣是有些偏爱老三,但这份偏爱比起孝道和规矩来算得了什么?
他忤逆皇祖母,这是大罪,只削他爵位都是轻的。”
说罢,他便对跟来的成公公道:
“你去让中书省拟旨,就说安王对太后不敬,朕要将他废为庶人。”
成公公连忙点头,“奴才这就去。”
然后他又对陆太后行礼,就要退出大殿。
陆太后将人叫住,沉着脸对雍帝道:
“何必?
老三虽然不懂事,但他所作所为倒还谈不上不敬二字,也谈不上不孝。
你罚他一年俸禄让他明白他身为皇室之人不能任性,这就够了。
为此将他贬为庶人,反倒要让世人觉得哀家这当祖母的小题大做,对自己孙子都如此严苛。
你不要好名声,哀家还要呢。”
陆太后心里明知雍帝的雷厉风行都是装给她看的,就是等着她退一步说原谅安王,可又不得不如此说。
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雍帝对窦贵妃和安王这对母子的宠爱有多深。
她若是真的点头同意安王被废为庶人,那她和雍帝的隔阂便就此结下了。
虽然她对上雍帝,有孝道二字压着他,还有母子情分,但雍帝毕竟才是皇帝。
她若是真以母后之尊把他逼到极致,让他心里恨她,绝非明智之选。
他是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她也不是孤家寡人,她身后还有奉国公府陆家。
而窦贵妃和安王这对母子十几年来处心积虑,早就靠着雍帝的宠爱,手里紧紧攥住了滔天权势。
虽然日后安王和太子的斗争早晚要摆在明面,而她为了大梁千秋万代的后世必须站在太子这一边——
但现在还不到摊牌的时候。
她闭了闭眼睛,历经沧桑的脸上流露出慈祥笑意,“哀家本来也不想和老三计较这种小事,只是他这孩子,心性上确实欠缺了一些,皇上可得好好磨练他。”
“是,儿臣明白。”
雍帝笑了笑,坐下来和陆太后聊了几句家常,又忽而道:
“母后,那个叫陆窈的小妮子的事,儿臣也听说了。
她这样品德有亏的女子,着实是给母后和陆家丢脸,还把老三和老四都扯了进来,真是该死。”
陆太后一听他提起陆窈,就瞬间警觉起来。
她的好皇儿不会是来给老三当说客的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雍帝就沉声道:
“儿臣还听说,奉国公夫人本来是要把此女送去官府,后来也觉得不妥,就把她留在了奉国公府。
可儿臣觉得,让她一直留在奉国公府也不妥。
若是不把她送走,即便国公和国公夫人已经做出澄清,但人们还会认为她和陆家有干系。
这样一来,母后的名声也会因此受损。”
闻言,陆太后收起嘴角的笑意,盯着雍帝的脸看得他脸皮都有些发烫了,才缓缓道:
“那按皇上的意思,该如何处置陆窈?”
雍帝道:
“依儿臣看,就把此女私下处置便好,不用让衙门介入,也不必惊动任何人。”
“皇上说的私下处置,是将她赐死?”陆太后皱眉道。
雍帝点头,神情淡淡带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漠然,“此女就是祸害,朕的两个儿子险些因她起了矛盾,她罪该万死。
若是留着她,朕心里膈应,母后觉得呢?”
陆太后当然不同意弄死陆窈。
因为陆窈是指向裴云弛的一把刀,她就这么死了,那她和裴云弛的关联就再也理不清了。
而裴云弛也可以再一次全身而退。
这是她决不能容忍的。
“哀家倒觉得,不该杀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因为她就算死了,她做过的事仍旧摆在那里,人们该说的闲话,也不会少说什么。
而且她身上还有一些疑点没有查清楚。
老五和闻三姑娘在清宁宫的这桩事,已经成了哀家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