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此刻靠在椅子上看女儿吃饭的岁繁未免有些不修边幅。
暖黄的烛光照映下，她这一份不修边幅多了些柔软的亲近，是玄衍从未见过的模样。
即便在彼此最为虚假柔情蜜意的那一段时间中，岁繁都是温柔而疏离的，她的眼神满是倾慕，在他面前却是连一丝放松都欠奉。
玄衍眸光只扫过岁繁一眼，便投向了猫儿。
他坐在猫儿的另一边，揉了揉她的发丝：“少吃些，晚上别积食。”
猫儿嗯嗯的点头，嘴上却一点都没有停。
玄衍见状，索性为她布菜。
青菜夹到小孩子的碗中，她的小脸肉眼可见的苦了起来，可祖母给她的良好教养终究不会让她做出扔掉饭菜的举动，只能委屈巴巴的将青菜吃了。
一小截青菜一点点的被吞入红彤彤的小嘴中，玄衍看得好笑，慢悠悠又给她夹了一筷子。
几次下来，猫儿放弃了多吃两口的打算，干脆利落的将碗筷一推：“谢谢爹爹，我吃饱了！”
蒸蛋固然美味，可青菜却叫她痛不欲生。
玄衍接过帕子给小丫头擦嘴，声音关切：“猫儿只吃这一点能吃饱吗？再吃些吧。”
那假惺惺的模样，叫岁繁忍不住分给了他好几个眼神。
连自己的女儿都坑，这家伙的五脏六腑恐怕都是黑的。
猫儿的头摇成拨浪鼓，生怕爹爹再让自己吃青菜：“猫儿已经吃饱了，不吃啦！”
说话间，她还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再说谎。
用淡盐水给孩子漱了口，玄衍将带来的书本准备好，悠然道：“昨日初日出行，爹爹也不忍心让猫儿在舟车劳顿下读书。”
“可如今，猫儿既然休息好了，那就读些书充实一下自己吧。”
猫儿的脸垮成了驴儿，发出了长长的拖音：“啊……”
为什么还要读书啊！
难道不该是跑马，坐车，看遍新鲜景色吗？
玄衍面上露出受伤模样：“原来猫儿不想叫爹爹教你读书吗？那爹爹请你先生来。”
为了制住这个皮猴子，岁母请的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性格端方严肃，一个眼神就能让上房揭瓦的猫儿安静下来。
猫儿连忙抓住玄衍的衣袖，小大人似的道：“时候太晚了，还是叫老师休息吧！”
若是让老师知道她荒废了功课，还不得用冷冰冰的视线瞄她！
猫儿重重的叹了一声：“爹爹，你念吧，我跟着学！”
没办法，为了不挨训，她也得好好学习。
岁繁抿了抿唇，掩住唇边的笑意。
小猫儿终究还是斗不过老狐狸。
烛光并不明亮，玄衍怕猫儿看坏了眼睛，并不叫她拿书本，只自己读一句叫她跟一句。
知识的力量是伟大的，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猫儿重复的声音便开始含糊起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玄衍见状，声音越发轻了，在一次他开口而没人跟上的时候，玄衍轻手轻脚的放下书，温柔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猫儿。
假寐的岁繁也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两个人同时伸出手，想将猫儿抱起来。
手触碰到的那一刻，玄衍顿了顿，收回要去碰猫儿的动作。
他拿起书本起身：“我先回了，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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