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胥以为这个新贵安南侯如何?”晋世子赵新喆捧着茶盏,低头吹热气。
容谙料想今日受邀必是与安南侯归京有关。
方才晋世子看向云嵩的眼神——凉薄、阴鸷,好似看到昔日仇人成了笼中猎物,玩弄意味十足。
容谙面上不显半分异样,只淡淡回道:“正如楼下百姓所言,是个不世出的少年英才,大胤栋梁。”
“呵。”赵新喆嗤笑,很不屑。
“那想来是良胥不知他那把红缨枪捅人的滋味吧。”
容谙觉得他这话好笑,反问他:“难道世子知道?”
赵新喆噎住了,反应过来,重生的是他,又不是容谙。
唉,这种感觉好讨厌,昔日与他指点江山的同道好友,现在是半分体会不到他的感受。
“良胥年纪轻轻就已入阁,安南侯也是年少封侯,风光无二。也不知将来,你二人,谁会走得更远一些呢?”
赵新喆幽幽然感叹,眼皮轻抬,果然瞧见对面的容谙因他的话眉眼间笼上一层寒霜。
随后,他听见容谙冷笑。
“那且看看吧。”
赵新喆暗笑,他就说嘛,容良胥高傲得紧,怎会容许他人将自己比下去?
想着,他抬手给容谙添上一杯玉叶长春。
忽又想起什么,赵新喆道:“本世子倒是知道,他对一人极为上心。”
“何人?”
“真宁公主。”
“……”
“良胥莫要不信,本世子说的是真的。”
前世,安南侯就为了赵徽鸾拼上全部军功,赵徽鸾饮剑自刎时,他崩溃得两眼通红。
要不是还残留着丁点理智,赵新喆瞅他估计那会就想杀光宴上所有人。
这么想来,云嵩造他的反,是为了给赵徽鸾报仇吗?
可真是,情根深种啊!
坐上回府的马车,容谙依然没想明白,晋世子的这股子笃定究竟是为何?
总觉得这人有点——不太正常。
安南侯归京,永昭帝体恤他,允他休整一日再入宫。
次日,永昭帝强打精神,召见了安南侯云嵩。只是他身子实在不济,说不了几句就觉疲乏,于是吩咐赵徽鸾亲自督办庆功宴,为安南侯及其部下嘉赏。
赵徽鸾亲自送云嵩出天权宫。
“去岁临安事,臣已从家母口中得知,多谢殿下为我云家除害,为臣雪冤。”
赵徽鸾立于台阶上,静静看着台阶下同她拱手致谢的云嵩,恍惚又忆起前世除夕那日。
新帝赐宴,她穿上繁重的礼服,以安南侯夫人身份随云嵩入宫。
临上马车时,云嵩拂去她肩头的落雪。
“你若不愿,便不去。”
“总归你有安南侯府护着,不必害怕。”
云嵩总会给她勇气和底气。
就像成婚第二日,云嵩请军医给弟弟看诊。军医面色凝重,她紧张得十根手指头纠结在一起。云嵩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两下。
“侯爷客气,这些都是本宫该做的。”赵徽鸾含笑,客客气气虚扶他一把。
因着中秋将近,庆功宴与中秋宴两宴合并,格外隆重盛大。
开宴前,赵徽鸾到开阳殿巡视,负责的宫人正在排座次,安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