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携我等在断天河阻挡敌人近百年，偕字军整整三万四千六百人，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犹不屈不挠。”
沉默良久，张贺话语干涩无比。
“我是逃兵，被对方一击轰入罗阳山内后，便再也没有勇气出去迎敌，只记得最后看到的，便是神将浴血，独自一人面对亿万敌众。”
说到这里的张贺虎目含泪。
“张贺一生数千年岁月，勤勤恳恳修行，自问所做之事问心无愧，却没想到临死之际却如此害怕死亡降临，当真是丢了人族的脸。”
他意兴阑珊地看着山洞。
“我在这里多久也记不清了，只是神志越来越模糊，神魂越来越虚弱，我知道我快要死了，修行一旦停下脚步不能突破的话，晚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神魂消散，回归天地间。
我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我的伤势太重，本源破碎，根本没有办法修复。”
张贺抬起头，目光仿佛穿梭时光长河，从千万年前来到现实，注视这位后来者。
“兴许我这样做只是徒劳无功，兴许我人族已经彻底消亡在宇宙之中，后来者，我会将我的一切全部留给你，希望你能善用，若人族依旧存续，吾心甚慰。”
他目光上移，似乎穿越了山体，注视外方，呢喃低语。
“若真有仙者……又怎么会眼看人族就此毁灭……”
影像就此消散，化为点点光芒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枚碧蓝珠子微微闪烁着微不可查的光芒。
轰隆！
王藤脑子一炸，如遭雷击。
也许张贺前面说的尚可在接受范围，毕竟瀚土破碎，铁定是遇到恐怖大敌，绝世大凶才会早就出这一副山河破碎的景象。
但张贺最后一句话，却让王藤几乎不能自己，满脸难以置信。
如果张贺这位人族先人说的是真的，在那个时代也没有仙者的话，那么如今的修士还在追寻什么得道飞升，成就仙人。
自己孜孜不倦的寻求长生超脱，想要成就仙人的目标仿佛无比可笑。
世间是否有仙？
那么自己从蓬莱仙山扛回来放在北仑土地庙中的谪仙女子又算什么。
那谪仙女子沉寂千万年之久，甚至临近苏醒，这又如何解释，能沉寂活到现在，本来就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若果这都不算做仙者的话，那么真正的仙人是否真的存在？
王藤默然良久，忽然觉得一瞬间所有奔头全被张贺最后那一句呢喃语弄得干干净净。
瀚土中的天宫，洒血当场的神人，亦或者在天之极那处双手拖天的巨人，这些在他看来完全算得上只有仙才能做到的惊世奇观，竟然都不是真正的仙？！
他撑着边上的墙壁晃了晃脑袋，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自己连修士的门槛都还没有摸到，竟然还去思考这么远久的目标作甚，完全就是自己给自己增添烦恼。
他想要找到这一切的真相，想要追寻千万年前这些人族先人的步伐去寻找瀚土真相，同时验证世间是否真的无仙。
连天庭的偏将都没办法确定世间是否有仙。
王藤露出一丝哂笑，这个消息，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只觉得凡俗间的一切都变得可有可无，只想要踏入瀚土内，寻找破灭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