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决堤,江南道数十府县尽皆受损,入目惊见饿殍满地,官道两旁皆是累累残尸。
易子而食不尽夸张,满山黄土未见丝毫苍翠,老幼相携个个衣衫褴褛,无数难民浩浩荡荡北上,背井离乡。
难民之中,另有七道身影往反方向而行,正是林颍州与梅山六怪。七人步伐虽显踉跄,但依旧难以掩饰身体的精壮。
“哎!小伙子,你们怎么往回走?”
林颍州与梅山六怪闻言步伐瞬间一滞,六人下意识的看向林颍州,而林颍州心中也是一惊,略微思忖了片刻,便冲着六人摇了摇头。
“小伙子!现在江南道三十多个县都受灾了,另有十几个县已经被淹没,往回走是活不下去的。”老者叹了口气道。
林颍州定了定神,转身便见一旁的老者,年岁大概已经五十多,须发皆白面色也带着几分枯黄,而老者旁边的稚童双眼却炯炯有神。
林颍州瞬间了然,眼前的两人必然是爷孙关系,或许此次水患导致本来应该三世同堂的家人,如今落得个爷孙为伴的下场。
老者看着林颍州沉思的面容,似乎猜测到林颍州应该是碰到了什么事,便小声问道:“小伙子!你们是哪个县的?”
“我本是烁古县科考的学子,没想到一朝离别家乡竟落得如此境况,不知烁古县如何了?”林颍州拱手问道。
一记书生礼,便在老者心目中已经坐实了林颍州学子的身份,毕竟眼下林颍州也不担心自己身份暴露。
老者闻言笑了笑,冲着林颍州招了招手道:“来!坐下说?”
两人寻了一处乱石堆便随意坐着,随后便见老者从胸口拿出一块略显黝黑的面团递给了林颍州。
“这!~”林颍州诧异的看着老道。
老者笑了笑说道:“你指定是饿了,肚子都叫了半天了,拿去吧!”
“爷爷!我们就一块面饼了,你给了这个哥哥,我们......”稚童嘟囔着嘴,后面的话却终究未曾脱口。
老者闻言笑盈盈的问道:“小璇!爷爷是怎么给你讲的?”
“爷爷说过当别人有困难的时候,我们要帮助有困难的人。”稚童说话间语气一变,略带几分委屈道:“爷爷!我们也困难呀!”
“你看这是什么?”
老者说笑间从怀中掏出另一块面饼,同样黝黑的面饼上却少了一角,林颍州瞬间了然。
老者似乎知道林颍州要开口,急忙微微摇了摇头冲着稚童道:“爷爷这里还有很多,足够我们撑到太康城了?”
林颍州闻言神色一紧,下意识的问道:“未请教?”
“哎!都办结黄土埋身子的人了,谈何‘请教’二字,老夫姓姓聂。”老者话音刚落,眼神中却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伤害。
“聂老伯!你这是打算去太康城投奔他孩子的父亲?”
“他父亲失踪已经二十年了,自小便弃文从武一消失便将近二十年之久,之前每月还有信件以及银两寄回来,到最后信件没了只有银两。”老者抚摸着怀中的稚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