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案上,白釉灯台烛影摇曳,上头的烛火将尽,那丝丝缕缕的烛泪沿着灯台滑落,凝成白珠。
萧复谨孤寂的身影独坐于大殿之上,眼眸半垂,空无一物可聚。四周寂静无声,唯余他的呼吸,轻轻起伏,一声声叹息。
赵长茂轻步踏入大殿,换下灯台上即将燃尽的烛火,低声劝道:“陛下,安寝吧,国事虽重,可也要顾忌龙体。”
萧复谨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与悲凉。
“朕......如何安寝?”
“老奴诚惶诚恐,虽愚钝不解庙堂之事,却亦粗知,独木难支大厦,众志成城可撼山岳。满朝文武,皆是博古通今之辈,定能为陛下分忧解难。”
萧复谨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一丝苦涩:“今日朝堂之上,二皇子与七皇子两党针锋相对,各执己见,争执不休。边关烽火连天,外患迫在眉睫,然他们心中所念,仍是这金銮殿上的龙椅。”
言罢,他垂眸轻抚龙椅扶手,叹息连连:“人心向利,又何曾顾及国家社稷之安危?”
“陛下......”赵长茂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萧复谨拿起案上几封已略显皱褶的折子,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沉声道:“今日挽儿请旨,欲往川鸣驿一行。”
“公主要去川鸣驿?”赵长茂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问道:“可是为了驸马失踪一事?”
萧复谨轻轻点头,眉宇间透出一丝忧虑:“是也不是。哎......如今川鸣驿之战,战局不利,兵败如山倒,众将士士气低落,一蹶不振。加之林乾安如今被掳,生死未卜,军中人心更是涣散,谣言四起。”
他长叹一声,继续道:“朕本欲亲征,以振士气,可观七皇子这几日监国之事,亦非可堪重任之人。若朕离京,恐生变故。”
赵长茂自小便服侍萧复谨,二人情谊深厚,他深知陛下此刻心中的焦虑与无奈。
他思索片刻,劝慰道:“陛下明裁,眼下公主前去川鸣驿,的确再合适不过。且不说公主乃皇室血脉,威仪天成,自能安抚军心。且,边城多健少,内舍多寡妇。边关之地,因战乱而多有失夫之妇,她们心中孤苦,生活无依。”
“公主柔善之心,天下皆知。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前头战士何不惦念家中老小,公主与驸马亦是同百姓相同,此举甚妥。”
萧复谨微微颔首,面色稍缓,却依旧忧虑道:“公主此行,安危为重。朕需得确保她万无一失。”
说着,他缓缓提起御笔,蘸上浓墨,开始在素旨上书写起来。
“着令禁军统领率八千精锐,沿途护卫公主前往川鸣驿,务必确保公主安危,不得有误。”
“许久未来庆德殿,还是依旧如此。”巧慧看着殿中摆设,轻轻感叹,目光在熟悉的摆设间流转。
檀云闻言,微微一笑,附和道:“陛下特下旨,庆德殿一切摆设,一如公主出嫁之前,不得有丝毫变动。”
二人话音刚落,就见外头一宫婢入内,低头行礼,恭敬道:“公主,七皇子正在殿外,说有要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