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雾。
朦胧的意识回归身体，浸入水底般的迟滞感消失了。
温何发现脸上湿哒哒的触感来自于周围环绕的雾气。
为什么……是雾？
海兰堡明明是阴天，虽然没有太阳，但也并没有下雾。
那些雾气粘稠得仿佛肮脏的泥浆，几乎可以感受到它拂过脸颊时具象化的触感。
四周隐隐约约显露一些尖顶建筑的轮廓，温何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条巷子里，脚下踩着一层雪，比海兰堡更厚一些，刚刚没过鞋底。
可是……他不是在广场上吗？为什么突然到了巷子里？
这些尖顶的建筑与海兰堡方方正正的盒子建筑也完全不同。
短暂的诧异后，温何忽然发现雾里不止有他一个人。
有一些人影从他身边飞快地跑过。
有什么声音在周围响起，由远及近。
“……它……它们来了！快跑啊！！快跑啊！！”
尖叫声猛地在耳边炸开，温何意识到那个尖叫的人正与他擦肩而过，他连忙转身，在一个极近的距离下看到了一张惊恐的脸。
没有笑意的、属于正常人类的惊恐的脸。
“啊啊啊啊——”
与他擦肩而过的人刚跑了没几步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爆发出一连串的惨叫，非常清楚地传入了温何耳膜。
与此同时，更多的惨叫声在雾里响起，此起彼伏。
温何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有什么东西正躲在雾里袭击他们！
他立刻压下一切疑惑，以最快的速度在手心与腕骨凝聚出蠕动的血滴，警惕地往刚刚那人跑来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他瞳孔一缩，只见距离他不足两米的雪地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排脚印。
“咯吱”“咯吱”
让人牙酸的踩雪声窜入耳膜，脚印发现了温何，短暂的停顿后猛地加快步伐，朝他的方向跑来。
只有脚印，没有实体，这是一个看不见的东西！
许久不见的血字出现在他脑子里：
【精神-1】
【精神：19/100】
脚印离温何只有半米的时候，血滴固化成匕首，他反手刺出，只觉自己刺到了一个什么软软的东西，有点像橡胶的触感。
面前的雾气似乎波动了一下，一个勉强算是人形的轮廓一闪而过，没有五官，眼睛和嘴巴处是三个空空的圆洞。
【精神-2】
【精神：17/100】
有什么无形的、冰冷的东西攀上温何的脸颊，从下巴一路攀上眼角，湿滑地捻过他每一寸皮肤。
温何全身打了个冷战，慌忙挣脱出来。
一闪而过的轮廓消失了，地面上的脚印再次向他跑来。
看不见、伤不着，还掉精神值。
正面打不了了，温何扭头就跑。
那到底是什么啊？！
他后怕地摸了一下脸上被触碰过的皮肤，那一刻他感觉那东西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睛或者嘴巴进入他的身体，腐蚀他、吞噬他。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一直尾随着他，转过街角，穿过小巷，踩过咣当作响的下水道井盖。
温何不认得路，但能大致判断出浓雾里其他人逃命的方向，于是也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随着道路的延展，雾气消散些许，已经能看清楚周边建筑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