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向国外售买的定价是多少？”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的龙苦凡司长和商务部余茂香副司长同时开口问道。
“两万一千美元一套。”禹若冰毫不隐瞒地承认说：“当然，药物一旦解禁，我们会根据购买国对华态度，来决定下浮的比例，大约下浮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六十，具体还是由国家来决定。我们从商业利益的角度建议，最优惠国家的数量不宜太多哦。”
“奸商！”甄中伟笑骂了一句：“无商不奸，唯利是图，说的就是你吧。”
“嘿嘿，你让我们商务部从海内外采购的那些药材，定的交付价还抵不上你这药品定价的百分之五呢。你咋这么黑心？”余茂香副司长冷哼道。
“司长大人，您可别忘了，除了原材料采购成本、生产成本之外，知识产权的价值可是难以用寻常眼光来衡量定性的哟。”禹若冰振振有词地辩解说：“不然的话，就拿抗癌的靶向药来说，凭啥几十块百把块一支的要卖到几万甚至十几万呢？再说，我们这是为国敛财，有啥不好？”
“好！好！说不过你这文人。工作要紧，大家赶紧忙活去吧。”甄中伟宣布散会：“徐总，你马上把第二批代工厂的花名单和资料整理出来，送给领导小组成员每人一份。记着加盖‘绝密’章！”
二0二一年元旦这天，来自冀、豫、苏、皖毗邻四省的三十多家药厂的一百多人云集仙照海滨的鱼台村。他们相互打探着消息，询问究竟是为什么由国家药品食品监督管理局突然通知来这里开会，可是却无人知晓。
被通知前来的这些药厂规模都不小，家家不次于中鲁制药公司，其中还有石庄制药、金陵制药等这样的居于国内前三十名的大型医药生产企业，派头自然不小。在他们的眼里，像仙照药厂这样的不足千人的中成药生产企业，在行业里连个“小弟” 也算不上，因而对前来接待的徐文强态度甚为冷淡，几乎没人和他打招呼和攀谈。按照徐文强的建议，琴岛药厂的黎明晖厂长和中鲁制药公司的何立峰总经理也被通知参加会议，让他俩在会上现身说法，直接谈为仙照药厂代工的程序和好处。所以会前只有这三家药厂的头头聚在一起说说话。
鱼台村的冬天与往年不同，自从开办了渔家乐民俗旅游村以来，两百多套改建后的渔家小院成了网红打卡地，想“尝新” 还要排号预订。隆冬季节下不得海，但是另一种北方海滨之景也吸引了不少游客，那就是被禹若冰这文人骚客赋予诗意的“凝固的海浪”。当汹涌的海浪扑到海滩上的时候，由于天气过于寒冷，瞬间便凝固起来，而后面扑来的海浪，又凝结在前面业已凝固的浪花上面，从而形成了叠嶂似的白色层积造型。
这种奇特的海景吸引了各地药厂的来宾，尤其是那些从江苏、安徽南方地区过来的，更是流连忘返，权当是上面“给福利”，在海滨迎新年了。
住的是中式别墅模样的渔家院，吃的是肥美鲜嫩的海鲜，欣赏着别样罕见的海景，若不是有熟识的厂家老总，从中鲁制药何总和琴岛药厂老黎那里套出了话，在这里过得实在是太惬意了。
由于消息的不对称，何总他俩在开会之前不好多透露什么，那些老总、厂长们只晓得自家的药企将被“军事管制”，强制生产什么特殊药物，个个都慌了神，流言蜚语在悄悄地传播。尤其是来自石庄的制药企业头头们更是惴惴不安。
石庄制药曾有过辉煌。在抗日战争刚结束时，青霉素完全依赖进口，而且价比黄金，全国刚解放不多久，正是石庄的华北制药总厂历经五年拼搏，在一九五八年生产出第一支国产的青霉素，从而打破了外国的垄断，不仅将价格降至几毛钱一支，并且从此结束了中国对抗生素的进口依赖。自那起，石庄成了全国主要的制药基地城市，生生不息的制药技术人才也从这里走向全国，在无数药厂打下石庄制药的烙印。与此同时，在集群效应下，更多医药人在石家庄选址办厂，一座座烟囱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将城市笼罩进药片的奇异芬芳里，石庄享有“中国药都” 的盛誉数十载。其医药产业产值位列全国第二，仅次于上海。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连花去瘟丸和纳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推荐用药的阿比多尔都产自石城，还有新冠疫苗、核酸检测试剂等等，都是抗疫市场上紧俏的东西。这次“奉命”来仙照参会的制药企业，就有石药集团、华北制药、一岭药业、威神制药、常仙药业在内的九家，其年产值早已经突破一千亿元。如今要对他们分出产能来搞什么代加工，还要实行什么“军事管制”，这让人怎么受得了啊？
于是，这些制药企业的老总们再无闲情逸致在海边晃荡，齐呼拉地找到国家药监局的李小帆司长、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的龙苦凡司长还有甄中伟要讨个说法。
面对七嘴八舌的质问，甄中伟与李司长、龙司长一合计，索性把原定的二日上午九点的会议，提前到今天晚上七点半钟举行。地点也改为在开发区的福海集团仙照中药厂，会议议程临时增加了一项参观药厂。照甄中伟的话来说，就是“让他们切身体验一下在保密措施下的生产气氛”。
这年元旦在鱼台村的晚餐盛宴上没有上酒。丰盛的海鲜大餐剩下了不少。餐后不多一会儿，五辆豪华型旅游大巴驶来，与众不同的是每辆大巴上都有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守护，上车后要核对身份证和刷脸，使车内的气氛肃穆不少。石庄的那些药企老板们更是甚为不满地嘟囔着发牢骚说：“这是押解么？”
值勤的武警战士倒是态度十分和蔼地说：“对不起，这是国家保密的需要，请你们谅解。”
也正是由于事先已经进行了安全检查，大巴车直接驶进了开发区和药厂。药厂大院里的路灯全亮起来，虽说冬季的夜色早已降临，但是车间里灯火通明，机声隆隆，不用问也晓得员工们正在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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