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压抑的厌恶呻吟和士兵们的窃笑声，房间终于安静下来，利特得以重新集中精神。加里思是最早被感染的人之一，这使他成为理想的实验对象，至少在理论上如此。
通过对加里思状况的研究，利特发现了一些情况：
魔法阻断寄生虫缓慢的繁殖周期使得加里思能在没有其他副作用的情况下存活至今，除了无法使用魔法之外。同时这也给寄生虫充足的时间，在他体内积累了大量的毒素。
更糟糕的是，每个寄生虫都被一层类似茧的东西包裹着，这是由长时间不断分泌毒素形成的，即使使用激励法术也几乎无法定位它们的位置。
为了穿透这些茧并确定蠕虫的确切位置，利特不得不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魔力储备。
“您的治疗手段真是够狠的，长官。”基利安忍俊不禁，笑看加里思拼命想摆脱堵嘴布的样子。
这位年轻的先生确实如他自己所说那样强大且有影响力，这也是基利安避免直接称呼利特的名字，而只用其瘟疫医生军服所赋予的军衔来指代他的原因。
根据国王的旨意，必须保密利特的参与。他需要先将所有发现报告给瓦雷格拉夫上校，由后者决定是否让他获得功劳，或者将这些信息当作通过使用神器获取的信息公布出去。
因此，利特在不与马斯教授共事时总是穿着军服。
“真的吗？那等我检查完这个傻瓜，就把他带走，再给我换一个病人过来。我会确保森提最后一个得到治愈。傲慢的小鬼需要好好管教。”
帐篷里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除了脸色苍白得像幽灵一样的加里思。由于都戴着面具，他唯一能认出别人的方式就是听声音，但即便是这样，声音也是从瘟疫面具喙部鼻孔般的孔洞中扭曲传出的。
士兵们也不怕他。他们被迫照看一群有权势又傲慢的法师，所以他们的制服上都没有姓名标签。
利特疲惫地叹了口气，准备进行最后一次测试。他希望能提取一份毒素样本，希望炼金术士能够配制出中和毒素效果的药剂。
利特将手放在加里思的手臂上方，像往常一样使用激励法术，用自己的魔力控制患者体内的能量流动，迫使毒素从毛孔排出。
然而这一次他失败了。他太累了，在这么多目击者面前，他无法吸收世界能量来补充魔力。否则，当其他人尝试同样的实验并汇报一切有多困难时，他会显得过于突出。
在军队工作的问题在于，利特需要记录下实验过程中的每一件事。幸好由于他那噩梦般的笔迹，到目前为止他已被豁免写实验报告，改为每天结束时口头汇报即可。
但现在，基利安在观看利特做实验时无事可做，于是瓦雷格拉夫要求基利安代替利特填写文书工作，结果造成了利特事迹的正式记录，进一步束缚了他的能力。
“看来样品采集未成功，是吧？”基利安边记录边听着利特喘息如风箱的声音。
“没错。把这家伙送回帐篷去。”利特命令士兵们。
“我需要时间恢复体力。午饭后我会从另一个病人身上提取样本，这个人现在不需要了。”
“是，长官！”两名士兵立正回答道。
“那这块手帕呢，长官？”
“早些时候踩到了马粪，就算给他的一份礼物好了。”
听到这话，加里思停止了试图用舌头推开临时堵嘴布的动作，脸色变得煞白，意识到自己刚才尝到的是什么可怕的味道。
利特在瓦雷格拉夫的帐篷里用餐，向他汇报了大部分发现以及他对找到解药的疑虑。对于利特的悲观主义，上校并不陌生，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看到利特如此疲倦。
利特面色有些苍白，说话间喘息不止，头发因戴着面具下大量出汗而粘在一起。
“别担心，只要你成功提取出毒素样本，我会优先处理的。”瓦雷格拉夫安慰他。
“谢谢。”利特答道，“如果我们能找到溶解或禁用抗魔毒素的方法，那么也许可以对所有寄生虫使用同一种治疗方法。目前来看，即使是定位寄生虫的位置也极其痛苦。”
帐篷内陷入沉寂。实际上没有人真正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在短期内发生，哈托恩与他们现有的炼金术士之间的才华和专业技能差距日益明显。
他们唯一能得到的答案就是：“我们仍在努力研究中。”
利特明白，如果没有真实魔法的帮助，那些魔法师们也做不了多少。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咬紧牙关，暗自发誓要更加努力工作，充分利用索卢斯和真实魔法赋予他的优势，挣脱所有人试图强加于他的枷锁。
“对了，我的家人怎么样了？”他问道，
“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和他们联系了，他们一定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