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织见状，没有逼小七转过来，把药瓶还给了奶娘，坐得远一些，看着奶娘上药。
“七殿下忍着点，上药有点疼，但这药好得快。”
奶娘叮嘱了一句，小心翼翼得把药膏涂抹在小七的手心上。
小七忍了忍，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奶娘看得心疼，眼眶也红了。
“那先生也是，就算要罚也可以用别的法子啊！怎么能打人呢？我们七殿下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挨过打。”
林烟织一阵无语，摇了摇头，让奶娘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小七在生娘的气，是觉得娘不向着你？”
她把椅子拉到了小七面前。
小七不吭声。
林烟织叹了口气：“小七还记得去年春天，你生病的事吗？你当时难受，娘比你更难受。现在你手疼，娘也疼，你看看娘的手。”
林烟织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有着好几个月牙印子，是之前握拳时留下的。
小七用力眨了眨眼睛，总算是抬起头来。
林烟织收回手，叹息一声。
“小七你四岁了，应该也知道，外头和咱们自己宫里是不一样的。在养心殿、东宫，或者是别的娘娘宫里，要遵守他们的规矩，到了其他地方，自然也要遵守别的规矩。”
“人和人也是不同的，你身边小太监，都听你的，但是采青姑姑和采苹姑姑，是听娘的。你父皇身边的冯总管他们，只听你父皇的。小七和你二哥他们，要听母妃和父皇的。你们在文渊阁上课，就得听老师的。”
林烟织没有说什么尊师重道、礼仪仁孝，小七还听不懂，她只说了最简单的道理。
小七张了张嘴。
“可是先生听父皇的！”
“是啊！丛先生他们是听命于你父皇，你父皇叫他们给你们上课，若是他们做的不好，就会受罚。这和你和小二做错事受罚一样。他们很用心地教，那你说丛先生做错了吗？”
小七迷茫了。
林烟织接着又说。
“你不想听丛先生的，不想学，是因为第一天他说了你，就因为他说了你，你就觉得他是坏人。那今天娘也说了你，娘也是坏人吗？”
小七咬了咬唇，觑了林烟织一眼。
“坏！”
林烟织挑了挑眉，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娘今天做了一件坏事，就是坏人了，那以前娘做了那么多对小七好的事，就都不算数了吗？”
小七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一个人一时的错，就断定他是坏人，给他钉上坏的标签，就要否定他的一切，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小七之前把脏的尿布扔到你二哥身上，是不是坏呢？那小七就是坏孩子了吗？你二哥从前抢你玩具，是不是坏呢？那他也是坏孩子吗？娘有这么说过吗？”
林烟织一句句说着。
小七眨了眨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林烟织笑了起来。
“用好和坏，去衡量一个人，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假如一个人，为了救他的爹娘，去做了坏事，该怎么论呢？又比如，有的人嘴上说着为你好，其实是要你伤害亲人，又该怎么想呢？小七呀，人是最复杂的，你不能只用眼睛去看，还得用耳朵去听，用脑子去想，用心去判断。”
小七转了转眼珠子。
“可是先生打小七，小七疼，小七不想去文渊阁了。”
林烟织失笑，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那好，明天娘给你请假，你伤着手，可以休息一天。”
说完，她张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