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岭闻言冷汗直流。
他的视力并不好，这么远的距离，只能看清个大概，别说眼神，就连那女人长什么样子他都只能看出个轮廓。
但也正因无法亲眼验证，章小岭的心中恐惧更甚，毕竟这一路上他与沈湖经历了不止一次险境，知道暗处是真有人在盯着自己这一行人，即便其中大多数看上去都是临时起意的抢劫，可也实在难说，这里面有没有混进去实行但未遂的谋杀。
“一会那女人过来了，你不要慌。”
沈湖见章小岭没有说话，脸色变白，立刻出声安抚：“目前来看，她的任务仅仅是监视，否则不会如此频繁且肆无忌惮的与我进行眼神接触，生怕不会暴露自己。”
“但凡事就怕万一，保险起见，我还是需要你用心留意她身上有没有超凡气息，如果有，你不用告诉我，直接钻进车里，我会立刻冲她开枪。”
这一刻，章小岭终于明白沈湖刻意留下他是为了什么，一时感觉压力山大，声音不由变得艰涩：“沈司令，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在那女人走过来之前，断定她身上存不存在超凡气息……”
“你尽力而为就好。”
沈湖面色平静，目光不断在四周滑动，说道：“那女人既然敢与我对视，就说明这里不止有她一个人，暗地里说不定还隐藏着杀手，明显是早有预谋。”
章小岭身躯僵住，勉强挤出一个为了缓解尴尬而咧出的笑容，道：“沈司令……您，您别吓我。”
“不要害怕。”沈湖冷静的出奇，对于章小岭的怯懦，也全无对待刘绛心时的苛刻，“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至少要比你当初面对南湖匪帮时要好得多，这女人也不像是想要立刻取我性命的样子，大概率只是为了摸清我们状况的探子，真正的杀手还没出现。”
不知道是沈湖的话真安慰到了点上，还是被沈湖的冷静所感染，章小岭心中的恐惧莫名减缓不少，大脑也慢慢冷静下来，开始自动分析起当下处境。
事实上，由于一进省城就“嗅”到了超凡者的气息，章小岭神经一直都处于紧绷状态，更何况刚出发时章小岭便隐隐预感此行很可能会不顺利，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下的情况并没有让章小岭感到意外，只不过就像即便提前猜到自己可能会踩到狗屎，真的踩到了依旧会感到恶心一样，这并不妨碍年仅十六岁的章小岭心生恐惧。
“注意了。”
沈湖突然拉开车门，听到声音的章小岭打了个冷颤，回过神下意识瞥了车内一眼，自动望向那个穿貂戴银的女人。
然后，他便看到那道身影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仅仅眨眼间，章小岭就看清了对方的脸庞。
章小岭顿时屏住了呼吸，全身超凡力量在他神经紧张的情况下瞬间沸腾，疯狂涌向眼耳鼻，五官敏感度暴增的同时肾上腺素也跟着飙升。落在他人眼中，便是章小岭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发白的脸颊一下子变红发绿，好似急性病发作的病人，模样很是夸张。
沈湖一直有在关注章小岭的反应，见到章小岭这副模样，骤然变得紧张，眉头拧成一团，左手以看似懒散的姿势扶着车门，另一手搭在腰间，随时准备拔枪。
“哎……您好，这位先生，我想问您，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然而，直到女人面色诚恳且可怜的上前搭话，章小岭也没有钻进车中。
左手从车窗上挪开，沈湖站直身体，神经稍微放松下来，但很快便因女人身上难闻的香水味再度皱起眉头，迈动步伐在不经意间将章小岭挡在身后，忍不住咳嗽数声，才是微笑开口：“怎么了？您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这么着急，我看您都在那边忙活半天了。”
“是……是，让您看笑话了，我在那犹豫半天都没好意思找您，但是因为实在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来找您帮忙了。”
女人的手像是作楫，并拢放在胸前，神色焦急，脸被冻得通红，时不时还抽下鼻子，充满不好意思的语气让人听着可怜：“我今天听说省里要戒严，就急哄哄带着孩子偷着从省里提前跑了出来，准备回老家，连吃的都没备，好不容易到了休息区想买点，结果……结果钥匙落在车上不说，风一刮车门还给关上了。我孩子就三个月大，被关在车里，我……我……”
女人说着说着，给自己说哭了，蹲下来埋自己怀里不停抹眼泪。章小岭看得心里动容，忍不住抬头看向一脸微笑，眼神却格外冰冷的沈湖，张张嘴，一股刺鼻的香味冲进嘴里，宛如锁喉的感觉差点让章小岭原地把早餐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