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威的声音继续响起。
“房子盖好了，但钱都是你姥爷掏的，小谦，你爹我是个男人，养家糊口是我的责任，这个人我丢不起啊！”
林海威攥紧了拳头，说道：“后来有天你四姨奶来看你奶，我无意间听你四姨奶说你大伯干工程发达了，我就留了个心眼，抽空去了你四姨奶家，要了你大伯的电话，在家里想了两天，我总算鼓起勇气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时候你大伯还没成立公司，就是个草台班子，一个人带着几个工程队在干，也正好那时候你大伯人手不够，正需要自己人帮忙。”
“我过去之后你大伯确实挺看重我的，我帮他操持项目，那时候你大伯也大方，给的钱不少，后来过两年发展越来越好，你大伯注册了个公司，他当总经理，我当工程部经理，后来可能是看公司越来越好吧，你大娘家的亲戚也来了。”
说到这里，林海威忍不住笑了，只不过林谦总觉得他的这个笑多少有些耻笑的意味。
“说什么公司大了，需要自己人帮忙，开玩笑，当初那么难的时候，我跟你大伯一年 365 天都在钻山沟沟，怎么不见她家亲戚一块来？”
“后来你大娘娘家弟弟来了，一来就当上了工程部副经理，刚开始跟我还挺客气，后来见了我那是连招呼都不打，天天也不上工，就是到处溜达，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你大伯跟我说最近公司经济效益不好，工资得降点，我没意见，整整三年我没怨言，一分钱没拿，不过好在吃个住都在项目部，都能报销，三年后，你大伯给了我两万块钱，平均下来一个月还不到 600 块钱，你妈在家里一个月都有 1200 块工资呢！”
“那时候你身体多病，你姐也要上初中了，到处都是在花钱，我没办法，跟你大伯说回家干活，你大伯假心假意地骂我不争气，说我只顾眼前。”
林海威忍不住气笑了起来：“踏马的我一个男人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起了，我不看眼前看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不是公司效益不好，是只有我没拿钱，你大娘娘家弟弟一个月工资五千！”
“你爸我一个月工资五百！”
“我走了之后，那小子立马成了工程部经理，到处造我的谣，说我吃里扒外，克扣工人工资，被发现了才不干的。”
“爸！”
林谦有些担心地看着情绪激动的老爸，生怕他哪根弦子绷不住断了。
“放心，我没事儿。”
林海威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当年回到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让你妈你姐还有你过上好日子，一定要出人头地，可是现实给了我狠狠一巴掌，我拼尽全力也只能让咱们家混个温饱。”
“你说你爸我是不是特别废物？”
林谦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来不知道老爸心里憋这么多的想法。
他劝说道：“爸，你别想那么多，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你看我跟我姐从小你就没亏待过我们，虽然咱们家没有大富大贵，但别人孩子有的，你跟我妈可没缺过我跟我姐一点。”
“是吧？”
听到儿子的肯定，林海威也开心了不少。
“当然了，你跟我妈做的已经够好了！”
林谦是真这么觉得，在那个时候，老爸老妈从身无分文，能够打下这么一片家业，还能把他们姐弟俩养活成人，看着他们两个人结婚，生子，其中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换成是他，他真没这个本事。
“那个——”
林海威发泄了一通后，感觉自己身上一片轻松。
“你打算怎么安排你大伯的这个公司？”
林海威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跟扬帆济海建材合并了。”
林谦摊了摊手说道：“本来买下这个公司就是为了当生日礼物送给你的，顺便给你出口十几年的老气。”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感觉耳清目明，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通透之气？”
林谦一脸戏谑地冲老爸说道。
“去你的！”
林海威笑着给了儿子一巴掌。
笑够了之后，林海威突然说道：“谢了，儿子。”
林谦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老爸跟他说谢谢。
他咧嘴一笑，说道：“就只说句谢谢啊？”
“那你想要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