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后。
秦始皇三十五年。
一统六国后,嬴政自诩“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乃自号曰始皇帝。
后世之君亦称二世、三世,四世。
天下归秦,嬴政又将目标扩展至域外。
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又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
对内则实行郡县制,加强中央集权,修筑灵渠以通水系,再筑驰道,直道以通道路。
四次巡游,刻石记功,威名远播。
只不过随着在位日久、天下承平,新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残月谷。
看着眼前拦路的三百秦军精锐,盖聂问身边的孩子。
“天明,你害怕吗?”
“不怕!”
童音清脆、目光坚定,有着不同于这个年龄段小孩的成熟。
……
桑海,小圣贤庄。
亭台水榭,高阁连绵。
棋盘之上,白子胜势渐显,黑子步步失当,颓势不减。
萧何轻叹一声,拱手言道:“主公棋艺高深,下臣弗如远甚。”
张良不置可否,同时左手合上书卷。
黄石天书自己已经看了大半,白起也彻底完成了化形。
就在前几年,他还娶了自己的三女儿张明月,两人育有一女。
“主公高超的可不仅是棋艺,看看这年轻白嫩的脸蛋,哪是咱们这种糟老头子能比的?”
一个衣衫半露、手执酒壶的人,边说边狂饮,主打的就是一个豪放。
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张良询问:“郦食其,你似乎有话想说。”
郦食其嘿嘿一笑:“臣的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公想做什么~”
说着便有笑声从外传来,众人看去,只见一个孩子跑跑跳跳,手中还挥舞着一张纸。
当看清纸上所写内容,萧何,郦食其脸色俱是一变。
唯独张良老神在在,毕竟这里面的内容就是自己写的。
“无疆,慢点~”
又是一道媚音传来,一个肤若凝脂,绝色倾城的女子走入众人视线。
当看到这个娇媚近妖的女人,萧何、郦食其忌惮多于恭敬,纷纷起身行礼。
明珠夫人身姿袅娜、丰韵楚楚,款款来至众人跟前,一举一动都有道不尽的妩媚流韵。
“无疆贪玩,打扰诸位了。”
边说着,边向张良抛了个媚眼。
就在离开咸阳的当年,她在桑海生下了自己的第十八子张无疆。
孩子一多,张良取名字也越发随意起来,除了像明珠夫人这种名妃生的孩子,他都让掌管礼仪的家臣代劳。
看了看噤若寒蝉的萧郦二人,张良一笑:“这个点孩子们都在读书,无疆怎么跑出来了?”
明珠夫人一嗔:“还不是看到父亲写的东西,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世子,所以心里高兴……两位大人以为呢?”
“侯爷英明。”萧郦二人异口同声。
张良转移话题:“无疆学东西本就比别人慢,更要多读书。带他回学堂,顺便把扶苏他们叫来。”
“是~”
明珠夫人拉过无疆,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远了。
“呼——”
人一走,萧郦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张良戏谑:“有这么可怕吗?”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郦食其先道:“当今始皇陛下共有二十余子,侯爷是其两倍有余。或许你们二位果真心有灵犀,到现在都不确立继承人。”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郦食其这种狂士敢说,萧何暗中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
张良闻言,非但不生气,还饶有兴致道:“我若真不立继承人,刚刚给无疆的又是什么?”
“我赌一车桃花酿,你不会立他!”
“为何?”
因为你儿子是傻子啊!
郦食其暗中嗫嚅。
或许因为中年生子,又有药物荼毒,张无疆自打生下来就和常人不同。
好听点是反应迟钝,直白点就是智商低下,别人举一反三,他举一翻山,气跑三位授课师傅。
不过此乃张良家事,便是郦食其也不敢说出口。
只旁敲侧击地问:“和公子扶苏一样,不疑公子亦已成人。只是不知主公想立长子,还是少子呢?”
对于这个问题,张良已有答案,却先卖了个关子。
“不急,以后自见分晓。”
说着便有两人联袂而至,金童玉女,赏心悦目。
除了华阳公主,嬴政还让扶苏娶了自己的长女解忧。
二人婚后相敬如宾,生下两个女儿。
与近乎白痴的张无疆不同,张解忧精明能干、聪明敏达,若不是受限于女儿身,张良是想立她当世子的。
“叫你们来,是因为我马上要回关中一趟,你们也一起吧。”
在儒家求学多年,扶苏越发仁厚,闻言不疑有他,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还是张解忧提问:“父亲,是要行动了吗?”
当年为了迎娶公主,张良被迫管住裤腰带,精打细算。
所以诸子都很年幼,不能独当一面。
而像年长的老大不疑、老二遥喜和老三辟强,身份、能力或多或少有缺陷,自己并不属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因此对于这个聪慧的长女,张良还是透露过计划的。
颔首道:“不错,天下将变,回关中之后,你便留在那里替为父坐镇。”
“是。”
……
咸阳。
华阳公主府。
张良的第一目标本是拜见嬴政,不过进城后公主传召,他便先来了这里。
见人来了,嬴徽放下书册:“不疑,你和贤儿她们去玩吧,我与你父亲单独说会话。”
成婚二十余年,嬴徽生下五个女儿,分别以“贤淑德惠婉”命名。
因为没有儿子,她便收了母家势力卑微的张不疑为养子。
不疑二十五岁,又是长子,嬴徽的用意昭然若揭。
要不是张良一直拖着,他早就是世子了。
隐约知道她想说什么,张良考校了张不疑几句,又目送人走远,才问:“不知公主因何事相召?”
嬴徽神情严肃,也不让人坐下,自顾自说道。
“我听说无疆拿着你手写的诏书随意嬉闹,使桑海上下皆知。这孩子天资愚钝,你要把他看好才是。”
敢当面说自己儿子是个傻叉的人,也只有这位华阳公主了。
张良颇为不悦:“无疆还小,不懂这些,公主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秦皇长女、养尊处优,就算爱慕驸马,也不代表会像明珠夫人这类宠妃逆来顺受,曲意逢迎。
因此并不客气:“孩童顽劣情有可原,但是身为人母,未尽教导之责,便是失职。等她来到咸阳,本公主必要惩处!”
张良雷霆震怒:“够了,说来说去你就是嫉妒明珠得宠,不想让无疆挡了你养子的世子之路,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
嬴徽又好气又好笑:“我嫉妒她?你想多了。父皇注重礼节,若听到这个消息,必定不悦。”
张良冷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公主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明珠和我中年得子,难免有所疏漏,我会规劝她的,谢谢。”
嬴徽不可置信:“你我多年夫妻……你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