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我低声说。
小队立刻停了下来，好让我更清楚地感知那些在我感知边缘若隐若现的东西。那个灵魂很小，颜色像泥土一样呈棕色，听起来就像一首歌里的一个音符。单独听很美妙，但它只是一个宏大整体的一部分，仅从这一个片段无法理解其全貌。这确实很引人注目，但真正吸引我注意的是这个灵魂的位置。
“我感觉到地下有动静。” 我报告说，“方向正确，强度也差不多。可能是目标出现的第一个迹象。”
小队成员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部分原因是这消息比我平时让他们停下时带来的消息要好得多，主要是因为我们都想结束这次狩猎。昨天差点遭遇灾难，让我们都清醒了不少，而佩内洛普额外的冷漠态度，又给小队带来了一些额外的压力。她还没治好我脸上那巴掌印，不过让我觉得好笑的是，这印记的存在似乎让其他队友问了她一些让她尴尬的问题。我不太确定他们问了什么，但当她结结巴巴、气愤地回应时，我确实很享受这种小小的报复快感。她激动的时候，脸比我脸颊上的印记还要红，这让我觉得特别有趣。
也许我不该对她那么无礼。毕竟，“无礼（sass）” 这个词里也有 “蠢驴（ass）” 的意思。但不管怎样，她也不该因为这个就打我！尤其是现在。在任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质问别人致命的秘密不是个好时机，打队友更是错上加错！
不管了。希望任务快结束了。我们继续前进时，我感觉到越来越多像泥土一样、如音符般的灵魂，它们数量越多，就越显得美妙。这肯定是某种会挖地道的生物群体，而且离目标应该出现的地方很近。
接下来的计划是，我们要绕着它们的地道网络外围走一圈，弄清楚这个网络到底有多大，估算里面有多少只生物。然后，找到一个入口，利用佩内洛普的 “病毒巫术” 和奥维尔的风系魔法，把致命的病毒送进地道里。
这个计划从概念上来说很简单，但实际执行起来却极其缓慢。绕着穴居犬的领地（或者说我认为是穴居犬的领地，毕竟我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别的什么东西的领地）走一圈，花了三个多小时。然后，我们在这片领地的地道外围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缓慢前进。如果我感觉到它们朝小队靠近，我们就得赶紧跑。谢天谢地，地道上方的地面上也有其他怪物在游荡，所以我们冒险这么做应该是安全的。
我感觉不到地道本身，但我们越靠近这片领地的中心，我感受到的灵魂就越多、越深。其中一些灵魂有个奇怪的特征：很多生物在移动时，身上都附着着一个黑色、黏糊糊的灵魂，紧挨着正常的灵魂。也许它们怀孕了，或者身上有某种寄生虫。奇怪的是，寄生虫的灵魂通常非常小，在寄生于一个比它们大得多、灵魂也大得多的生物体内时，我往往察觉不到。但这些黑色、黏糊糊的灵魂和主体灵魂差不多大。我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管怎样，我们来这儿就是要杀了它们。最终，我感觉到了：有一个地方，灵魂的移动方向从地下转到地上，反之亦然。我找了个高处，看到了它们：穴居犬，长得像大鼹鼠，鼻子很宽，用四条腿嗅来嗅去，走过的地方都流着口水。
“发现目标。” 我低声说，“确定是穴居犬。”
在这个洞口附近大约只有六只。洞口周围有一片空地，树木都被穴居犬疯狂的挖掘连根拔起。是时候清理这片区域，让魔法师们施展法术了。
“只有六只。” 我小声对小队成员说，和奥维尔交换了观察位置，“地上有四只在可冲刺范围内，地道里有两只。”
“看来该我们上了。” 诺拉回应道，准备好她的盾牌，“我把地道里的两只引出来，然后跑回你们这儿。这些家伙比那些‘小信徒’弱，对吧，维塔？”
“弱多了。” 我确认道，“大概一只相当于半个孤儿的灵魂强度。而且它们可能没聪明到会去抓你的头盔。”
“半个孤儿……？” 奥维尔在上面小声嘀咕道。
“那我和你一起，维塔？” 本特利犹豫地问道。
“对。” 我确认道，“在诺拉把它们引过来之前，你先藏好。我们不能让任何一只跑回地道，我们要确保这个洞口畅通无阻，安全地把死亡送进去。”
他点了点头，没了平时的冲劲。我想这次旅程肯定让他也疲惫不堪了。要么就是他对上回和 “小信徒” 战斗时的表现感到尴尬。弱小的敌人不是他的强项，这次遇到的也差不多。
不过，弱小的敌人可是我的强项。
虽说如此，我也不想过度依赖我的灵魂吞噬能力。我有长矛，却还要靠近怪物去触碰它们，这是个愚蠢的想法。当然，明明我一碰就能杀了怪物，却还让它们咬我，这同样很蠢，但从一开始就不给它们咬我的机会，似乎才是最理想的。我还是用长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出所料，诺拉的诱饵起作用了（毕竟她块头大、动静也大），两只穴居犬朝我们藏身的灌木丛冲了过来。我迅速刺出一矛，本特利挥出一记猛击，它们就倒下了。不费吹灰之力。没过多久，另外四只也冲了过来，但诺拉成功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让我们小队有足够时间轻松解决了它们。这些家伙太弱了！
即便如此，我的心跳还是快得差点跳出嗓子眼。它们可能很弱，但我估计我们脚下的穴居犬有多少只？轻轻松松就有几千只。难怪猎人公会派我们小队来用生化炸弹对付它们。不然还有什么办法能奏效呢？我把它们的灵魂收起来，继续前进。
我们小队一起靠近地道。我递给佩内洛普一只穴居犬的尸体，她开始检查，与此同时，奥维尔开始施展一个大型、复杂的法术。我真心希望这一切都能成功，不然这两天半可就全白忙活了。…… 好吧，对那些没法享用一大堆美味灵魂的人来说是白忙活了。我太想把它们都吞下去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我集中精力。穴居犬对我们占据它们家的一个洞口非常不满，但说到底这只是一个洞口。它们不明白，也无法理解我们小队对它们构成的威胁，而且它们也远不是这片森林里最具攻击性的物种。目前，它们似乎很乐意先不管我们…… 不过各方的紧张气氛都在加剧。在极度紧张的十分钟后，奥维尔和佩内洛普准备好了。
空气在森林中流动，奥维尔的魔法像老虎钳一样挤压着空气。空气迅速涌入地道，佩内洛普专注于施展自己的法术，风把她制造的致命瘟疫吹进地道，越吹越深。空气的流动让穴居犬们变得焦躁不安，但直到它们开始大批死亡，这个群体才开始陷入恐慌。
“大家，有动静了。” 我低声说，“它们在行动。”
小队成员纷纷点头，但一时也没什么可说的。一些带着两个灵魂的穴居犬死了，可附着在它们身上的黏糊糊的灵魂却没死。那些黑色灵魂离开了死去的穴居犬，自行快速移动到一只活着的穴居犬身上。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从灵魂层面看，它们和穴居犬的灵魂一样强大，但穴居犬却不攻击它们。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就感觉到地下深处有个大家伙在移动。它给我的感觉和穴居犬一样，带着泥土气息且有韵律，但它的灵魂极其庞大，比它的同类大出几十倍。它身上附着好几个黏糊糊的灵魂，而且这家伙在泥土中穿行就像在水中游动一样，径直朝地面冲来。
“大家伙！有大家伙要冲到地面上来了！” 我警告道。
我快速比较了一下它的灵魂大小和小队成员的…… 没错，不行，绝对不行，毫无胜算。
“撤退！” 我大喊，“要是它来了，我们根本对付不了！”
“先别急。” 雷穆斯说着，向前走了一步，“汇报一下主要目标的情况，维塔。”
“已经有一百多只死了，数量还在增加，长官！我估计地道里至少有上千只。”
“佩内洛普？” 雷穆斯问道。
“还不够！” 她回答，“我得让感染数量翻倍，才敢确定能灭掉整个群体。”
“撤退是正确的决定。” 雷穆斯说，“但我要这个群体彻底覆灭。这不会影响你们的考核评价。”
他走上前，我生平第一次看见他拔出剑。那是一把普通的双手长剑，剑柄和 pommel 都是用和他铠甲一样的蓝色鳞片状材料雕刻而成。而那剑身……
在日光下闪烁着光芒，剑身上刻着极其复杂的图案。它散发着冰冷、厚重且锐利的气息，有一种其他武器所没有的力量。我不是学识渊博的魔法师，看不见也感受不到那些复杂的魔法流动。但当这闪闪发光的金属聚集并准备释放力量时，它周围的压力如同一个人吸气呼气般向我压来。
这把剑是金属制成的。我这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在我们前方一百码的地方，地面突然炸开，泥土飞溅，一股狂怒之气扑面而来。这只巨大的穴居犬可不只是体型放大版的鼹鼠，它长长的毛发像尖刺一样坚硬，从流着口水的嘴里滴下的口水落在下面的泥土上，发出嘶嘶声。它是一头充满肌肉和死亡气息的野兽。这只怪物愤怒地尖叫着，朝着我们这群人冲了过来，雷穆斯站在最前面。几十只，也许是几百只它的同类跟在它后面从地道里冲了出来，像死亡的潮水般追随着它们的首领。
“奥维尔，佩内洛普。继续专注于地道里的情况。” 雷穆斯下令，“你们的任务是确保没有足够数量的穴居犬退回去，以免日后构成威胁。维塔、本特利、诺拉……”
他挥剑的速度快得我根本看不见。他只是先摆了个姿势握剑，然后换了个姿势，就好像只有挥剑前后的画面，而中间挥剑的过程消失了一样。一股压力冲击着我的耳膜，朝我们冲来的大多数穴居犬瞬间死亡。只有最大那只穴居犬身后的几只还活着，这只巨大无比的狗鼹鼠也只是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但它仍继续冲锋，速度不减，气势也丝毫不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尽力而为。” 雷穆斯说完，便向前迎了上去。
然而，很明显，我们小队只能惊恐地看着雷穆斯毫不费力地斩杀了地面上剩下的穴居犬。他在犬群中穿梭，就像我在下水道中行走一样，丝毫没把它们当成危险之物，只当它们是臭不可闻的粪便。就连那只巨大的穴居犬也无法近距离抵挡他的剑。那只大狗死后，剩下的幸存者四散而逃，但雷穆斯还是把它们都消灭了。我们只能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雷穆斯是我所感知到的灵魂最强大的人。但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巨大。在他这令人震撼的表现之外，唯一引起我注意的是那只最大穴居犬体内那些带有黏糊糊灵魂的生物。雷穆斯几乎把那只野兽劈成两半时，大多数这种生物都死了，但仍有几只存活了下来。然而，雷穆斯既没有注意到，也不在乎，开始朝我们小队这边走回来。
“他到底要我们有什么用啊？” 诺拉低声咒骂道，“他还算是人吗？”
“正如我所说，是为了消灭那些退回地道里的穴居犬。” 雷穆斯在半个场地之外回应道，同时把剑上的血甩了出去，“而且，没错，我是人类。我只是个还不错的战士，但我不会挖地道。”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布，把剑擦干净，回到我们身边后，再次把剑入鞘。
“你完成病毒传播了吗，佩内洛普？” 他问道。
她瞥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隐含的疑问，睁得大大的。
“呃…… 我想…… 地下的死亡数量还差…… 差不多两百只，” 我结结巴巴地说道，“大概…… 再…… 一两分钟就好了？”
他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那边还有一些幸存者。” 我告诉雷穆斯，“它们在那只大狗的尸体里面，但它们不是穴居犬。”
他皱起了眉头。
“真的吗？它们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