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骁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强撑着露出笑:"你看,宝宝们在安慰我呢。"他握住棠棠的手放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只要你们好好的,这点疼算什么?"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将相拥的两人镀上银边,而厨房砂锅里的排骨还在煨着,咕嘟声混着深夜的蝉鸣,织成一曲关于爱与疼痛的摇篮曲。
棠棠的指尖死死抠住沙发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盯着江骁额角不断滚落的冷汗,看着他强撑着微笑却微微颤抖的唇角,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别贫嘴,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双胎孕肚的重量却让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无比艰难,只能心急如焚地伸出手去拽他的衣袖。
江骁急忙半跪在沙发前,温热的掌心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安定下来。胃部传来的绞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冲击着他的神经,可他依然努力维持着镇定的模样,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哄劝:"真的不用,就是忙了一天没好好吃饭的事儿。"说着,他偷偷将抵住胃部的手又用力按了按,试图压制住翻涌的疼痛,"我先扶你去睡觉,等我喝完张姨熬的粥就上去陪你,好不好?"
他抬起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棠棠,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疲惫与心疼。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因为担忧而泛起的泪花,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些,"你看你,怀着宝宝还这么操心。宝宝们该说妈妈不乖了。"他的手掌贴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轻微动静,仿佛这样就能从这份生命的律动中汲取力量,驱散身体上的疼痛 。
棠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双胎孕肚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她直直盯着江骁衬衫领口晕开的汗渍,还有他刻意绷紧却仍在颤抖的下颌线,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决堤:"你当我三岁小孩吗?江骁!"尾音带着破碎的呜咽,指尖颤抖着抚上他冰凉的手背,"消毒水味混着冷汗,衬衫皱得像团废纸,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江骁喉结艰难滚动,杜冷丁药效消退后的钝痛正从胃部向全身蔓延。他强撑着将棠棠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却被她猛地甩开。女人扶着沙发扶手挣扎起身,笨重的孕肚让每一个动作都如负重登山,可她固执地挡在玄关前,通红的眼眶里盛满怒意与心疼:"你总说我怀着孕不能累着,那你呢?上次胃出血住院是谁哭到脱水?"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江骁心上。记忆突然闪回医院惨白的日光灯下,棠棠蜷缩在陪护椅上,红肿的眼睛盯着心电监护仪的模样。此刻她湿润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隆起的腹部随着哽咽微微起伏,让他所有伪装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不哭......"他沙哑着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却被棠棠偏头避开。夜风卷着蓝莓藤的香气从纱窗钻进来,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药味,在寂静的客厅里发酵成酸涩的沉默。江骁突然单膝跪地,额头轻轻抵在她的孕肚上,滚烫的泪水渗进睡裙布料:"我错了......别气坏身子,宝宝们该害怕了。"
胎动就在这时轻轻顶了顶他的额头,一下,又一下。棠棠的手指悬在他汗湿的发顶,终究还是颤抖着落下去,梳理着凌乱的发丝。江骁趁机环住她的腰,将脸埋进温暖的腹部,听着里面细微的心跳声,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我们先回房休息,嗯?等天亮就去医院,我保证。"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树影,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立在原地。客厅角落的座钟发出滴答声响,砂锅里的排骨早已凉透,却煨出了比任何汤药都温暖的人间烟火气。
棠棠攥着江骁汗湿的袖口,孕肚抵住他发颤的胸膛,指尖几乎要将布料绞出褶皱:"不舒服就要去看病,怎么能等到天亮?"她垂眸看见他西装裤膝盖处的灰尘,看穿了他一路的隐忍。
江骁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胃部痉挛如同有滚烫的钢针在搅动。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生怕漏出半声呻吟,颤抖的手臂却稳稳托住她后腰:"那我先扶你去睡觉,睡下了我就去看好不好?"喉间泛起铁锈味的胆汁,他却强作轻松地蹭了蹭她鼻尖,"你现在经不起折腾的,求你..."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指腹在她后腰的托腹带上轻轻摩挲,那是无数个夜晚安抚她入睡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