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从小到大很少生病。
若不是他确实不是阮文所生，大家真的怀疑是他霸道抢了阮乔乔的营养，导致他们的体质变成两种极端。
这次的病却来势汹汹。
他躺在病床上，模糊的视线盯着纯白色的天花板。
大概也有迹可循。
大雪天出去喝酒，回来淋着雪，半夜背着她去医院，隔天继续在寒风里作死。
昨夜戴着她的围巾回了寝室，身体已经被烧得滚烫，几乎快要融化。
他以为那是她的温度。
就像以往的每一次触碰，哪怕只是指尖轻触她的肌肤，也会摩擦出火星，顺着血液流满全身。
昨晚睡不着。
李尧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他关了阳台的门，趴在栏杆上抽烟。
薄烟顺着他的唇瓣轻吐，指尖点下的火星随着冷风往夜空中飘。
微弱的火光穿过浓黑的屏障，荡去的方向，是食堂后面的女生宿舍。
高墙耸立，月色下的宿舍楼漆黑寂静。
划成方格的窗户只有寥寥几扇还透着光。
他没想什么。
眼神却定定落在那个方向，直到火星落在指尖，烫了他一下，才骤然回神。
忽然，他唇边扯出一抹笑。
他真蠢。
明知道她情绪不对，忍不住凑上去，却犹豫着开不了口，最后还被一条围巾打发。
他今夜没喝酒，大脑却传来昏沉感，像一把锤子钝钝地在脑中击打，突如其来的烦躁从下坠的心脏里破土而出。
混沌的烫和痛感里，他回想起她冷漠的眼神。
烦。
他挺直的脊梁慢慢弯折下去，双臂顺着栏杆伸直，整个人颓丧地悬在半空，血液顺着动作倒流，烧得他浑身发疼。
“叮咚——”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在寂静中发出突兀的清脆声。
埋在胳膊里的泛着血丝的双眼骤然恢复了一丝清醒。
这个铃声已经好久没有响起过。
“我想你了。”
下一秒又被撤回。
等沈叶回过神，他已经站在女生宿舍的楼下。
临走前还不忘戴上围巾口罩。
这样就能显得很脆弱了吧。
他靠着墙蹲下，拉起外套的帽子戴上，整个人融进昏暗里。
他抬起头，下巴磕在胳膊上。
头顶幽微的路灯落在他身上，洒在那张透出薄红的漂亮脸上，照进眸底，阴暗又颓丧。
“叶哥昨晚一晚没睡，两点多我起来上了个厕所，还看见他在阳台抽烟。”
李尧将手里的热粥放下，轻声对阮乔乔说。
他扫过双颊通红安静在病床沉睡的沈叶。
他被撩起的碎发下贴着退烧贴，眼睫又浓又密，薄唇烧得艳红，呼吸轻不可闻。
阮乔乔坐在他旁边，手被他紧紧握着，指尖被捏得泛白。
“对不起啊乔姐，是我没看好他，我怎么就不能提醒他早点睡，多穿点衣服呢！”李尧神色愧疚，看起来很不好受。
阮乔乔很轻很轻地摇摇头，她的指腹摩挲着沈叶冰凉的指，很久才开口：“不是你的错。”
她怀疑沈叶在报复她。
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