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说话的是药房来送药的婢女,绿吟将写好的信压好,等墨迹晾干再收好送去周府。
“大夫的叮嘱姨娘会记在心里的。”绿吟接过汤药,谢过送药侍女后将房门关上。
“姨娘,先把药喝了吧?回头府里还有许多事要忙,只怕侯爷与侯夫人顾不到您这。”把汤药端到周百合面前,绿吟很是耐心地劝慰她。
“殿下为剿匪战死,丧事应当会大办,侯爷与侯夫人那边只怕是要忙上一段时日。”
周百合想到覃卓燕一死,她身边的不安定因素一下反而除去了,尽管心下为失了夫婿感到伤心,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她怀着孩子,有周府照拂,有什么可担心的?
“绿吟,你待会拿一盒金丝燕窝出来,分做两碗熬了送去给侯爷与侯夫人,聊表我的心意。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和我说,殿下是他们的儿子,亦是我的夫婿。”
周百合将最后一口汤药喝下,吩咐绿吟去传达自己的心意与关心。覃卓燕不在,那么侯爷与侯夫人,就是她孩子长成之前的靠山,人情世故自然要做好。
“是,奴婢这就去办。”绿吟扶着周百合躺下,点上安神香等人睡下她才离开。
覃卓燕尸首被送回京城当日,定北侯府里外都挂起白幔和魂幡,丧事尚在筹备,侯府里就已时而传出哭声,在萧索的冬日里显得好不凄凉。
“丧事要办半个月,叫库房去按照单子上所需的东西采买,不能错漏什么失了体面。”
侯夫人红着眼把采买的对牌交给库房管事,覃卓燕是她独子,她就是掏空自己的嫁妆,也要大办儿子的丧事。她省钱这么些年,于此事上她不想俭省。
“是,讣闻已经送到京中各府,待到出殡那日,定能如夫人要求的那般热热闹闹送殿下。”
管事拿着采买的对牌,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他操持的头一件大丧,竟是世子的。
说起儿子,侯夫人又掉起眼泪来。捂着脸哽咽道:“下去吧,务必好好置办燕儿后事。”
为覃卓燕之死悲伤的,唯有侯府的人,京城百姓乃至高门王族,都看着定北侯府的笑话。在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朝夕之间地位天翻地覆的家族。
曾经的周府,如今的侯府都是活生生的例子。盛极必衰的道理,恒古不变。
怎么说覃卓燕是为剿匪而死,百姓应当为他哀悼才是,谁让侯府行事不知低调?
此前覃卓燕治好双腿,定北侯夫妇就迫不及待地四处宣扬,逢人就说儿子的腿治好了。要说覃卓燕能治好腿是好事,确实值得高兴。
定北侯夫妇错就错在太得意忘形,四处说覃卓燕之前因为腿疾耽误了,自家孩子不是池中物,只待合适的时机就能一飞冲天,狂妄自大至极。
他们那股春风得意的劲,好似覃卓燕已经得到重用,不久就会成为权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