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还在商量明天去哪家借钱，姜娆却知道，钱凑到了十四万多，齐活了，再也借不到多少了。
姜娆看着老人眉头紧皱的样子，眼眶顿时湿润了，她仿佛又看到了爷爷病重在床前的样子，她吸了吸鼻子说：“爷爷奶奶，明天开始，你们不要去借钱了。”
“为什么？”奶奶连忙不解地反问。
“53万多，肯借钱的亲戚基本都借遍了，即使再多跑几家，也借不了多少钱，杯水车薪。”在爷爷奶奶还想说什么之前，姜娆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我想好了，把中户卖了，还掉欠款。”
因为乡下的地段一般，八千一个平方，卖了房能拿48万，加上借的钱，足够了。
“不能，不能卖房！”奶奶立即反驳，“再怎么困难，也不能卖房！这是我们家，我们的根！”
当年拆了老宅才拿到这两套动迁房，在老年人心里，这就是姜家的根、姜家的老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卖房。
“那就卖园区那一套。”园区那套房姜娆已经拿到了房产证，因为买卖会变成二手房，虽然会亏钱，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园区那套房更不能卖！”爷爷声音带着呵斥，“那是你爸妈给你买的学区房！你爸妈不在，爷爷奶奶也老了，你有那套学区房，将来找对象也能找补点优势，不至于被人瞧不起，万万不行！”
是的，爷爷奶奶就是为了让姜娆有底气，才会借遍亲戚，而不愿卖房还债。
“爷爷奶奶，再怎么借钱，也借不到那么多钱的，最后还是要卖房，而且就卖最小的中户，我们不还有特大户在嘛。”
“不行，不行。”爷爷还是摇头。
“我说行就行！”姜娆坚定地说，“我再也不想你们低三下四地去向亲戚借钱了，遇到肯借钱的还好，遇到不肯借钱的亲戚也没少数落你们吧。”
姜娆说到这里，爷爷奶奶都沉默了，他们听了很多遍难听的话，可为了姜娆，他们两个人豁出老脸，都忍住了。
现在听着姜娆复述，老两口仿佛回到了难堪的曾经。
“就是光说说，又不掉块肉！”爷爷死鸭子嘴硬反驳。
“是啊，不会打你们，最多赶你们走，或者让你们吃闭门羹罢了，怕什么。”姜娆的语气透着不忍和痛苦，“可是爷爷奶奶，我再强调一遍，五十多万靠借钱肯定凑不齐，能借的亲戚都基本借遍了吧，哪里能凑那么多钱。”
“实在没办法，我们去向你明德伯伯借钱。”爷爷叹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
姜明德是姜娆父亲那一辈里运道最好的，在改革开放时拉投资开厂，炒股，一路顺风顺水。现在身家几个亿，为人却保险了不少，股市不碰，买房出租，工厂一半出租一半经营，据说光是租金一年都几百万。
向姜明德借个几十万，对他而言是毛毛雨，但之前二伯家借了钱十多年不还，闹了矛盾，又知道姜明德的性格财看得重，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去借钱。
“借钱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要还房贷，攒装修钱，还要还借的钱。所以，即使借到钱，也解决不了欠钱的问题。我们唯今只有卖房一条路可以走！”
“好，卖了中户。”爷爷奶奶最终同意了姜娆的决定，颓然地落座在沙发上。
立即，姜娆把房子挂在了网上，用7900的价格，希望可以早日卖出。
当晚，姜娆久违地躺在温暖柔软的床上，感受着“活着”的喜悦，她感慨万千，想到前世自己的懦弱和无知，想到爷爷奶奶最后躺在床上的无助，想到那些亲朋好友的真面目，姜娆忍不住留下了百感交集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