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轻云好像听到了她在哭。对,她在哭。
她哭得那么难过,那么害怕,她一直在哽咽着小声说,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死,求求你,妈妈,不要死,我害怕,我好怕。”
“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不要离开我。”
这是傅云雨年幼时未曾对人吐露的心声。日后也成为了她的执念,她的心魔。
轻云看着傅云雨,心中泛起几分酸,想蹲下身抱抱她,把她护在怀里,却怎么也触及不到。
是了,这是记忆,这是已经发生过,无法更改逆转的东西。
她碰不到另一个世界里的傅云雨。
然后,先前开车带傅云雨过来的那个男人冲了过来,将傅云雨抱在怀里,带着她转身,捂住了她的眼睛。
虽然傅云雨仍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可轻云耳边还是能够听见她的哭声。
于是轻云再次在傅云雨身边蹲下,用她所能做到的最温柔、最耐心的语气说:“不要害怕,不要哭了。”
她又说,“别怕,别哭,以后有我陪着你,我很厉害的,我不会离开你。”
轻云蹙起眉,瞪着这个抱着傅云雨的男人,她觉得,这种时候要抱也该是自己抱才对,于是,越看越觉得厌烦,只想把这个男人一脚踹开,看他动作抱得那么紧,心中不爽到了极点,手中都聚起了一团幽冥火打过去,却什么也没打中。
于是,轻云脸上神色不那么好,语气却又很好地道:“傅云雨,不要哭了。”
傅云雨呆呆地站着,被司机抱着,什么都无法思考,恍惚之间,却好似听见一个女人很温柔的声音。
傅云雨,不要哭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听见这样的声音。
记忆流动,继续发展。
轻云看着傅云雨站在母亲的墓碑前,在一堆神情悲恸的大人之中,她显得那么矮,那么小,她仍然是安静地站着,仍然是没有哭。
“妈妈也不要我了。我又被抛弃了。”
傅云雨的心声,又一次传到轻云耳中。
这是轻云最后一次听见她的心声。
从这之后,她只能听见傅云雨在过去的记忆里与人说话时发出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她那些说给自己、自言自语的声音。
再然后。
轻云看着傅云雨变得不再说话,不再活泼,看着她被家人送出国治病。
原来,傅云雨是在幼时治病的时候学会折纸的,那个医生很年轻也很温柔,对她很好,很有耐心,一点点带她走出创伤。
轻云看着傅云雨坐在窗前安静地折星星,伸手去碰桌上的另外几只纸兔子。
折得还很不熟练,可以说是四不像,歪歪扭扭,皱成一团,远没有轻云第一次见到傅霖在自己眼前教自己和小胖折纸时的好看。
但是轻云很喜欢,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轻轻笑了,眼里都是温柔。那些魔族估计这辈子都想不到,他们那脾气暴躁又总是笑得没有感情、甚至瘆人的尊上,竟然也能有笑得这么真诚,这么温柔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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