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赌客之间抢石头不这样，有财大气粗的买家真的会当场抬价，双方竞价完了已经不知比原价高出多少，最后全让商家赚了。
但赌石的圈子虽然人员流动性大，玩两把就走的居多，最中坚部分的顾客群体却基本不变，时间长了大家就发现不对劲了。
特别是在商家祭出“托儿”这个法宝后，经常见面的赌客之间就渐渐转变出这么一种竞价方式，直接用钱砸对方，下次再见面可以继续互砸，进出都在赌客之间进行，不伤和气，也不让商家赚这个大便宜。
当然，这种竞价是在石料还没有被哪方明确归属的前提下进行的，赌石的人多是财大气粗，特别是那些有自己一套鉴别石料经验的老赌客，如果已经看准了，就像越信这样已经先手按住了，一般不会被区区数倍价钱的意外之财轻易击退。而这次四少才吐口四分之一，明显是真的不看好这料子，顺口一说罢了。
越信不是这个行当的常客，也不太明白惯例，但基本上能听懂意思，看了看价签确认一下，这块蒙头料标价两万二，还行，在自己承受范围内。
看工作人员不太敢接自己话，估计眼前这位四少有点来头。越信装作沉思几秒，然后直起腰来，把石头拿到自己身前，还不放手，用另一只手掏出半沓子钱来轻轻放在石料原位上，挤出假笑对假网红脸妹子说：“小妹妹眼力真好，不过我家鱼缸正好也缺个装饰，还是我来抽红吧，恭喜你和四少喜结良缘。”
这一下四少的脸都黑了，这特么是打我脸来了吧？
还喜结良缘？神特么喜结良缘！这种货色是我能看得上的吗？
妹子也怔了怔，虽然钱不多，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当面与四少斗财的。当下她拽着四少的胳膊扭了扭身子，打着弯娇嗔道：“四~少~~~”
“走！”四少胳膊一夹，身上挂着妹子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用钱砸人失败不算什么，但被人反砸就相当于被打脸。四少心里分析主要原因是对面这小子不认识自己，但旁边认识自己的多了，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出丑了，不能再继续丢人。
毕竟光天化日，就算是曹霖这种敢背地里要人命的玩意都得在人前要点脸，还能明抢吗？
越信把展台上的钱收回来，嘴角带点笑转身矜持地看着呆若木鸡的工作人员：“你们这赌石大会的规矩不怎么样啊，我都说了两次我要了，怎么的，不舍得卖？”
穿着白衬衫天青马甲的工作人员都快哭了，谁能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啊？连忙连鞠躬带比划的道歉：“顾客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刚才走神儿了，真的不好意思！请原谅。”
“走神儿？”越信倒不是非要咬着不放，但现在情况蚊子腿也是肉，得看在眼里。慢条斯理重复一下施加点压力而已，然后“哼”一声，道：“这是哪家四少，怎么你们四大翡翠批发商见了他连个P都不敢放？”
工作人员点头哈腰道：“是，是黄家四少，就是市议会议长的那个黄家。咱这古玩城的地皮都是他们家的，人家不做这种生意，只是四少自己闲着没事玩票，其实平日里也都挺公道的，但咱们不敢轻易招惹啊。多谢顾客体谅……”
“我体谅你什么？”越信失笑：“我说了我要体谅吗？去问问你领导这事怎么解决！”越信把石料放在自己购物车里，没盖盖子，站在原地等着。
工作人员无奈地转身去找会务组的管理人员汇报情况。
越信站着等了两分钟，只见一个青灰色OL装、灰色丝袜，样貌二十六七岁的大长腿白皙素雅女主管在工作人员带领下，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过来，见了越信含笑小鞠一躬：“这位顾客，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越信打断她的话：“不耽误，这插曲出的挺尴尬，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女主管神色不变，含笑道：“影响了顾客的购物体验，是我们公司的过失。这块料子打五五折您看行吗？”
五五折，有整有零？
越信本来预计该是像KTV里工作人员服务不周的情况打个八折七折赔礼，这上来就是五五，看起来还是挺有诚意的。
背后也能看出赌石这行当的毛利……啧啧！
越信也不拖泥带水：“那就谢谢了，主要还是感谢那位四少，呵呵。”
女主管脸上有些无奈之色，陪着笑笑，安排工作人员两句，再次道歉后飞快地走了。
不过越信还是瞥见她胸前牌子上写着：北江寰宇珠宝有限公司，大客户部，叶音英。
这名字有点拗口啊，还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