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很长很犀利,充满欲望的喊叫,从头顶盘旋而下。这个声音,发自脏腑最深处,通过它长长如同轮回通道的喉咙,让空旷更空旷。---使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这声音中,心底那些让自己或者别人恐惧的东西,一拥而上,彻底失魂落魄。
那是一只巨大的秃鹫,仇视着箫错。它的眼神,好像那些箫错杀死的人,转世而来的魂,要来索他的命。
可它锋利的爪,相比箫错的手,如同巨大的伞盖。
胸口,已被他啄去了一块肉。鲜血翻涌。
“走开。”箫错中指去戳它的喉咙。可它的羽翼,比铠甲还厚实,戳不到它的血肉。秃鹫的爪刺入箫错的双肩,它要将这天赐的鲜活肉体一口叼走。秃鹫羽翼下腐朽死尸的气味,在这夜中,向周围不祥的夜色侵入。它如同一个活过来的僵尸,亢奋而贪婪。
秃鹫镰刀一样的喙在箫错的身上,从左肩丛横到右肩,从脖颈深入到胸口。箫错的衣衫被秃鹫撕扯了一块又一块,血肉被它咬得如脚下的乱石,在骨骼的缝隙间叠加。
在和秃鹫的厮杀中,箫错几乎一败涂地。秃鹫没有高明的武功,没有锋利的神兵,可它处处棋高一着。它在箫错的手背手心上,撕咬下一条一条带血的皮肉,吞下肚去,漆黑闪亮的双眸把月色衬得更惨淡。
秃鹫居高临下,要将箫错挟裹到一具死尸。
箫错向后摔去,退到一块巨石下。秃鹫向天长嚎一声,它胜利了。它的喙靠近箫错的脸,要啄他的眼。那腐败的气息让箫错几乎窒息。箫错躺在巨石上,秃鹫锋利的尖爪在箫错双肩嵌得更深。
它终于能饱餐一顿了!厮杀的快意,在动物身上,就是饮血哙肉。
啊。秃鹫突然哎嚎一声,半个身子化为一场血雾。但它的喙在它临死前的那一瞬,牢牢钉在了箫错的喉咙上。--是箫错,出掌推动巨石,巨石倾下,将秃鹫消融。可秃鹫不甘心,半个翅膀还在扑腾。像一把铁扇,刮向箫错的左肩。
箫错将秃鹫半个脚掌从肩上狠狠拔下,拔下时,被利爪爪过留下的血洞,边缘血肉外翻,像一只只眼睛,嘲笑着眼前这个人。秃鹫的另外一个脚掌,在巨石倾下时,连着秃鹫半个身子,一起崩碎了。现在这半个脚掌取下,秃鹫的残躯终于和箫错交割得干干净净。只是他的脖子上,更大的一个血洞,血流的很快。
其实,他身上,哪里都有血往外涌,或快或慢。都是他的血,不过,肯定也有秃鹫的血。只是月影模糊,没有方才那么清晰,他分不清了。
箫错笑了笑,他朝月色亮的地方去。因为星月楼的月色那么亮,那么,明亮柔和的月色下,便是星月楼。
可,眼前的月色,天空如翻涌的黑潮,嘶哑得喊声如雷--这片天,盘桓着密密麻麻的秃鹫。--它们闻到血肉的气息,要来夺取这片天下。
秃鹫看到了他。应该是早就看到了他,只是他,箫错没有及时看到密密麻麻的秃鹫。
它们向他围拢。
天旋地转。
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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