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年间,三台镇有个年轻的镖师叫李宏。李宏自幼出身贫寒,一直跟在镇里的镖头后面风餐露宿,由于他勤奋好学,不光在师傅那里学到了武功,还学会了“三会一不”的技能,深受镖头的欣赏。
十八岁那一年,镖头将自己的义女陈氏许配给了李宏,于次年先后生下了两个男孩,大儿子取名为李兴文,小儿子取名为李兴武。
因为镖师是个生死未卜的活儿,于是李宏拼命挣钱,在两个儿子快成年之际便在镇上买了两栋宅子。想着即便自己有朝一日有何不测,好歹妻儿都有个落脚之地。
到了两个儿子快要成婚的年纪,李宏的老寒腿病犯了,再也跑不了镖局了。他暗自庆幸自己的镖局人生终于平安画上句号。
大儿子李兴文学了木匠手艺,娶了镇上邱裁缝的女儿叫做凤英的,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叫李宏好不欢喜。
小儿子李兴武长得一表人才,可能自幼深受父亲的熏陶,喜欢弄枪舞棒,不听父亲的劝阻硬是干起了镖师的行业,娶了邻镇上的漂亮姑娘名字叫做香荷的,两人情投意合,夫妻恩爱,婚后也生下一子叫虎儿。
按照李宏的分配,兴文单独住了一户靠东的宅子,自己老两口则带着小儿子一家住在了靠南边的较大的宅子里。
一家人表面上也算是和和气气。妻子陈氏明白,大儿媳凤英好吃懒做又刁钻古怪,幸好一直和孝顺懂事的小儿媳香荷相处,很是融洽。
天有不测之风云。兴武干镖师的第三年,押镖途径北方的一带正好感染上了瘟疫,不料半途中便一命呜呼了,离开时精神抖擞,归来时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李宏一生担忧的事终究还是在儿子的身上发生了。看着年轻力壮的儿子突然消失,他后悔不已。
后悔当初自己没有竭尽全力的阻拦,后悔明知这是一个在刀口上舔血的活儿却抱着侥幸的心理去让儿子去干,于是患上了心病,吃了一年的中药,看了十几个郎中依然是不见好,于是郁郁寡欢地撒手人寰。
李家一连倒下两个男人,陈氏的眼泪就没有干过,渐渐的,她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这下家庭的重担就落在了香荷的身上。本来家里还是有一些积蓄,可公公的病逝和婆婆的眼疾最终也是掏空了所有。
带着一个两岁的儿子,香荷的眼泪只有往肚子里咽。
“香荷啊!娘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这日,听到香荷的抽泣声,陈氏知道香荷又在偷偷的抹眼泪了,她从里屋摸出来用手轻轻的安抚香荷。
“娘,苦点累点我都好受,就是受不了那些闲言碎语。”
自从家里两个男人先后逝去,镇里的那些长舌妇便风言风语,说什么香荷的八字硬,先后克了两个男人,因为香荷相貌出众,身姿柔美,又说香荷是狐狸精转世,来祸害这一家人。
镇里的男人见到香荷,都远远绕道而行,仿佛香荷的身上真的藏有妖气。
“别听那些婆娘瞎叨叨,娘相信你!”
“嗯嗯,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香荷嘤嘤啜泣道。
从这一日起,香荷每日早早起床,尽量减少抛头露面,去镇上接些绣娘的活儿拿回家里,尽管日夜赶做,日子过的还是捉襟见肘。
晚上刚刚服侍婆婆吃完饭,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弟妹,开开门,是我。”
香荷一听,便知是嫂子凤英的声音。
香荷打开门,见哥哥兴文和嫂子笑眯眯走进来。
“哎,香荷,气死我了,刚刚遇见王婶,又说你命硬,气的我和她大吵一架。”凤英邀功道。
“有劳嫂子替我争辩了,下次若遇到此事,大可不必再去争辩,随她们说去吧。”香荷淡淡的说道。
兴文一脚踏进里屋,假惺惺的问母亲近来可好,被陈氏一顿数落。
“你弟弟如今不在了,弟妹一人照顾全家,你这个当哥哥的可有一点关心和照顾?”陈氏虽然看不见,说起话来还是振振有词。
“哎,娘,你说什么呢?我和兴文的日子也不宽裕,这您是知道的,这些日子我俩东奔西走,想着兴武如今离我们去了,香荷娘俩的日子不好过,如今我们给她寻了一个好去处。”凤英为兴文辩解道。
“什么去处?”陈氏和香荷异口同声的问道。
“镇上的杨员外看上了香荷,想让香荷去他家,”凤英开始有点支支吾吾。
“我呸!你这个婆娘,出不了一个好主意,你是想让香荷去做小吗?那杨员外一大把年纪了,你们是得了多少好处才想出这等心思?”陈氏摸着身旁的拐棍欲打过来被香荷拦住。
“多谢哥哥嫂子费心了,我香荷绝不再嫁。今天在这对天起誓,只要有我香荷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娘和虎儿。”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杨员外没有嫌弃你八字硬就已经很好了!你却在这矫情!兴文,我们走!”凤英拉着兴文气呼呼的离开了。
“香荷,别理会她俩。”陈氏过来安慰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娘,从今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有我在,家就在。”香荷强忍泪水道。
这日一早,香荷打开院内靠西边的窗户,看见窗棂旁边有个沉甸甸的布袋,打开一看,竟是一袋白面。
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香荷犹豫了一下,就将白面收下,转身去灶前做了点面食。
隔了几日,香荷一早又在窗棂前发现了一小袋玉米面。
这究竟是谁送来的呢?香荷有点纳闷。
又隔了几日,香荷夜里听到了咚咚的脚步声,她偷偷从窗缝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匆匆丢下一个小袋子,然后翻墙出去了。
原来是他。
他叫宋飞。是香荷去世的爹最小的徒弟。
当年宋飞有意于自己,只因家境贫寒遭到了爹娘的嫌弃,后来娶了镇上的茵红,小两口也是相亲相爱,日子过的不温不火。
“娘,是宋飞大哥在救济咱们。当年宋飞大哥拜我爹爹为师,学了不少技艺,如今见我落魄,是想偷偷的帮咱一把。”香荷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的婆婆。
“他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送过来是害怕这些有关我的是非。”香荷想想说道。
“是啊,他是个好人,知道知恩图报,咱也要明白这个理。”
“娘您放心,这些粮食值多少银子我都记下了,等我这些绣品卖出去,过了这个难关,我定会亲自去宋飞大哥家道谢。”香荷说道。
“嗯嗯,好孩子。”陈氏满眼感动。
半月之后,香荷的哥哥喜添麟儿,香荷做了一双虎头鞋,两个红肚兜,来回走了十几里的路,正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天空阴霾,好像有暴雨要来临,见山脚有座破庙,她急匆匆的跑过去。
前脚刚进破庙,后脚便伴随闪电并下起了大雨。香荷焦急的望着庙外,想着家里的婆婆和虎儿,内心祈祷着大雨快点停歇。
正在此时,一只白狐突然闯入了她的视野。
香荷打了个寒噤,白狐也颤巍巍退后了一步。
香荷见白狐浑身湿透,顿生怜悯之心,于是找了些废柴点燃起一堆柴火,白狐靠近火堆,眼里透露出善意和感激之情。
“你看我像人吗?”
不知从哪里传出的声音,香荷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任何人后用惊悚的眼光望向对面的白狐。
“是我说的。你看我像人吗?”白狐再次问道。
香荷小时候曾听母亲说过有白狐讨封一事,一直认为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今天居然被自己真实遇见。
“你很像,而且很像一个非常好的人。”香荷见白狐的眼神充满善意于是回答道。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伴随一道划破天空的闪电朝白狐身上劈来,香荷下意识的将白狐一把护住,白狐一转身竟变成了一个楚楚动人的白衣妙龄女子。
“多谢恩人相助。”白衣女子朝香荷行了个礼,“我叫小玉。我乃修行千年的白狐,一旦得到善良且有道义之人的讨封成功便能转变成人,今天是我第十二次讨封了,没想到得到了恩人的相助,刚刚那道闪电让我渡劫成人,多谢恩人相护,此生不知该如何报答。”
香荷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
“我这里有颗明珠,望恩人携带于身,一旦遇到困难之事,你只要紧握明珠三下,我便能使用我的神力相救,但这样的机会此生只有一次,望恩人好好把握。”说完,将这颗明珠递给香荷转身便消失了。
香荷琢磨了明珠好久,感觉象是一场梦。
雨也渐渐停了。香荷连忙收好明珠赶回家去。
没有不透风的墙。
宋飞给香荷送粮食的事被镇上眼尖的人看见了,因为香荷是个寡妇,渐渐的便传出两人有私情之说,这话自然也传到了兴文那里。
恰巧宋飞家请兴文上门做一张木床,兴文见他的妻子茵红因为感染上了风寒,日日卧床不起,于是更加起了疑心。
这天晚上,兴文又和妻子凤英拿了袋玉米面来到了香荷这里。见香荷正在灯下绣手帕。
香荷的手艺可谓一绝,每条丝帕上的图案都栩栩如生,有绿竹,有牡丹,有梅花,有鸳鸯,手帕的右下角都会绣有一朵荷花,这仿佛是一个标志,寓意着出自香荷之手。
“啧啧,你这手艺是越发的好了,这些丝帕能赚不少银子吧!”凤英看着绣好的一打丝帕硬是爱不释手。香荷只顾低着头做绣品,没有搭理她。
“弟妹啊,上次是我们的不是,你看看兴武走了之后你硬是将家里收拾的利落干净,母亲也被你照料的很好,我们是自愧不如啊!生活上有什么难处的话就告诉我们啊!”兴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