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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谢共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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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我知道老白有错,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啊,我这些日子想来想去,老白心里苦啊!不是我们不救雪剑,你知道那日好不容易没了风沙,雪也停了!我军正要出发,下起了太阳雨!斗大的太阳就在天边,就好像那块阴云只在我们头顶,雨打下来眼睛都睁不开!马鞍坐不住!我们都不敢想……是不是天要雪剑死……呜呜呜贼老天!”

沈谛耳朵嗡鸣了许久,一巴掌把酒壶怼进了谢共影的嘴里。她拍了拍身后的坟,靠着坟头坐了下来。

“我知道。老白……其实是你们三个人中最死心眼的。”

谢共影灌了口酒,一头躺倒。

“将军的死讯传来时,老白是最不相信的人,他恍惚了三日才开口说话。当时我太伤心了啥事都不想问,青云副将连夜失踪,只剩下林镜能主持大局……所以老白只能蛰伏,话越来越少,到最后根本成了个哑巴。他每夜都叹气,后来有一天他半夜来找我……哭着和我说他要不行了……”

谢共影脸上又爬满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他哭了好一阵子大喘气道:“我问他这么就不行了……他说……他要对不起将军了!他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呜呜呜他是不是我还不知道嘛!问他他也不说……后来他开始没日没夜地喝酒……他以前一滴酒都不喝的!我知道他心里有事,我失去了将军,不能连老白也走了!呜呜呜呜……这个老混蛋!”

“他是个好将军。”沈谛解开了脖颈上的纱布,摸到了一道不平的疤。她手一挥,纱布随风卷起消失在夜色中。

她能明白老白,一个人蛰伏在权势下,看不见希望,看不见出路,蛰伏着蛰伏着就是去了反抗的勇气。他陷入了无法逃脱的颓废之中。

沈谛抬头望天。她瞧着天上闪烁的星星,想起了故人。

她到军中时年岁不过十二三,被祖父托付给白老将军,白老将军养孩子就那样,不死就行。她能长大,全凭老白和老谢一口肉一口酒养大。他俩还没成家之前,要认沈谛做干儿子。算来两人也就年长沈谛十来岁,沈谛硬着头皮死不答应,还骂他俩毛都没长齐就想骗一个半大儿子。

那个时候,老白和老谢对视嘿嘿一笑,齐手给她提溜到了粪坑旁边。

“答不答应?不答应就给你丢下去。”

那是沈谛人生头一次感受到实质的屈辱。她答应了,平白喊了两人三个月的干爹。后来被白老将军听见,一顿胡闹批判才改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谛回到现实,低低道:“他毕竟是个好将军。”

老白。

星星闪了闪。

老白。

星星又闪了闪。

谢共影实在能哭,哭到沈谛眯眼睡了一觉,他还在张着大嘴干嚎。

“还哭?五十万大军都见过你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了。”

“呜呜呜我这是高兴的哭!你头七没来今日来了,你心里有老白,我高兴!你不用担心我,我和老白早就看淡生死了,地下也多得是咱们的弟兄,他下去我不担心。”

沈谛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道:“走吧,回去。回去之后给老白迁坟,迁回大京去。你不是正好要回大京复命嘛,这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啪嚓!”谢共影手里的酒壶摔了个粉碎,他睁着一双哭肿的眼睛,手足无措。

“将军是要撵我走?我不信!将军你说实话吧!你是真的不要我了?还是要我回大京为你做事?”

沈谛背对着他不说话,谢共影已然全顾不得什么年长年幼,他膝行几步,拽住了沈谛的衣衫。

“将军你还是怪我没救的雪剑吗!你想想啊……种雪剑他太忠心了,且这忠心只对将军你一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在这肮脏不堪的世界活下去,纵然将军你手眼通天,但你是人你总有顾不上种雪剑的时候。他必然是要死的啊!你看看活着的人啊!”

“我年幼入军,虽然今日职位在你之上,但你始终是我敬重的长辈。起来!”沈谛扶起谢共影,她拍去他膝上的尘土。

“但是老谢……你是所有将军中最聪明的人,你与老白不同,你是早就知道种雪剑的死另有隐情,可是你不问你不掺和,是你自己选择明哲保身。如今边关战事将尽,你回大京才能发挥你的用处。我不留你了!”沈谛深深叹了口气,“你所做是人之常情,我所做也是人之常情。走吧!”

白小爱、谢共影与林镜,其中最忠心的是白小爱,所以他看不清局势他糊涂送死。林镜是最心狠的人,所以他不长命。谢共影是最聪明的人,所以他进退有度,懂得在一片乱局中明哲保身。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她身边,去大京才能更有用处。

“回京的文书已经下达,你走那天我就不去送了。”沈谛看都不看他一眼,提脚离开。

谢共影往后栽倒在泥地里,他此刻才深切认识到种雪剑的死让沈谛对他们有多失望。他鼻子一酸,眼泪又往下掉。

“呜呜呜啊沈谛你个白眼狼!没良心的小狗东西!”

等到谢共影离开的那一日,沈谛也真的没来。谢共影顶着五十万大军的注视,毫无顾忌地放生哭嚎,下面的人从一同悲戚到满脸无语。

“这谢将军都嚎了半天了,嗓子还是这么亮堂啊。”

“可不是,年轻时候就老能哭了。”

“大将军真不来啦?”

“不来了,说是昨夜陪谢将军都哭了一夜了!”

正说话间,靖华英骑着一匹黑马奔了过来。她怀里抱着一红木长盒,翻身下马,将缰绳同木盒一同呈给了谢将军。

“谢将军,我家将军说无俗物可送,便把自己的坐骑送您,来日大京相见,邀您一起跑马!”

谢共影不动。靖华英一把将木盒抛进了他怀里,“这木盒颇有些重量,在下也不知装的是何物,只是将军亲自嘱咐让你到了大京再打开。”

“我日他奶奶的!呜呜呜呜!”

“那您就赶紧回大京吧,将军的家人不在这。”靖华英礼貌微笑,说话气死人不偿命。

谢共影被气得岔了气,靖华英赶紧使了个眼色,趁着他闭嘴一行人终于出发,浩浩汤汤地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大概一个月后,从大京传回的密信中,云杉提到了谢共影——某个被将军伤透了心的老男人,一路从长白关哭回了大京,临到城门前还在嚎。果真好男儿全身是泪!

沈谛站在雁荡山上看着谢共影离开,她沉默了许久才问身边人道:“你觉得他恨我吗?”

申玉颓眉眼清淡道:“应当是寒透了心,恨得厉害。”

沈谛笑了道:“恨也罢了。”

其实,她打心地觉得谢共影不恨她,所以她把种雪剑的刀送给了他。种雪剑对她意味着什么谢共影不会不知道——忠心耿耿、一往无前。她希望谢共影在大京能做她看不见的那把刀。

谢共影,不要再让故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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