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这女追男隔层纱,可关键是我他娘掀开一层还有一层。现在人家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跑都来不及。”
“你干了什么。”
“送礼。”
“送的什么?”
“我的大刀!”
靖华英还颇为自得,眯眼骄傲道:“我斩杀了百来倭寇的大刀,我给洗的锃光瓦亮送给他了!”
沈谛闷了口酒,安慰道:“也行也行,或许人家会觉得你这位姑娘非常特别,不同寻常!”
“我也觉得!将军你或许认识,他叫谢全,谢侯爷家的庶子。”
沈谛回忆了下,脑海里浮现个瘦弱书生的形象,奇道:“你不是向来说看着文绉绉的男人就烦吗?”
“他和那些文绉绉白菜似的人不一样,他是那个小辣椒!”靖华英笑得兴奋,“我就喜欢火辣辣的,长得正对我胃口。将军,你懂什么叫一见钟情吗?我和谢全就是一见钟情!”
沈谛被问得一愣,眼前忽地浮现了一只皓白的手腕,手腕上系着半截红绳,筋骨皮肉无一处不巧巧长在沈谛的审美点上。
她笑了下道:“你确定你不是见色起意?”
“将军你知道见色起意和一见钟情的不同是什么吗?”
“什么?”
“见色起意是皮囊好看,你觉得好看别人也觉得好看。是你总想从他哪里索取些什么,即便眼下对他好也是为了日后好下手。而一见钟情不一样,那是灵魂里的一种韵味,哪怕他长得不好看,我也觉得他美若天仙!即便日后走不到一块,我也不后悔今日费的功夫!”
靖华英颇为洒脱道:“我前日就写信道观去,要我师父给我和谢全的八字算一算!”
“哪要是八字不合,你应当如何?”
“不如何?人生就是顺意而为,我还是喜欢。”靖华英直白坦诚。
沈谛生了许多的羡慕,她羡慕靖华英坦率敢为,羡慕靖华英成了女将军,羡慕靖华英能遇见自己喜欢的人,能如此真诚。可转念一想,沈谛又道:
“你这回京才几天如何就和谢全那厮勾搭上?莫不是被人算计了?”
“算计?谁能算计得了我的真心!我敢笃定谢全也对我有意,只不过他太害羞了都不敢细想!”
沈谛打断了她道:“喝酒喝酒!不说了!”她需得派人去查一查。
半晌后,靖华英一口喝干酒,朝着沈谛一拱手。
“将军,我先行一步了。谢全现在应当下了朝,我要去宫门口偶遇他。”说完,高高兴兴地跃下屋檐,几下跳入街道人群跑开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沈谛迎着漫天更瑰丽的红霞,自饮自酌。喝完酒离宵禁还有段时间,沈谛在街上闲逛,路过一处奇特的摊子。
那摊子比寻常的小贩摊子大上三倍,铺面上摆了花花绿绿、写满鬼画符的纸,沈谛正要拿张纸看,被人打了手。
“诶,不买不给摸啊。”小商贩眼高于顶,甩了个白眼。
“你这卖的是什么?”沈谛问道。
“银票。”
“银票?你这算是什么银票?作假银票官府还不抓你吗?”
“不懂了吧!我这卖的是下辈子你花的银票!地府银票!用钱买钱,用你这辈子的钱去换你下辈子的钱,这些都是开过光……诶你到底买不买?”
沈谛抬脚就想走。
“你听听你这卖的荒不荒谬?拿钱买钱?傻子才买。”
那小贩反倒笑了,“你装什么装?你买不起就买不起。这大京城里多得是有钱没读过书的傻子,你问问有钱人谁不害怕下辈子做个穷人,要是阎王爷能收买,这有钱人下辈子还是有钱人!诶不卖赶紧滚,我还收摊了呢!你要真有本事,别来找我这小本生意的麻烦,去教一教傻子呗。”
被嘲讽一番,沈谛反倒想了更多。她压低帷帽,全无逛街的心思,又翻墙回了丞相府。
陪沈氏夫妇用完晚膳,沈谛赶在宵禁后出了门,一路避开大京夜间巡卫进了国师府,身后的小尾巴倒是跟得紧,左绕右绕没甩开。沈谛索性进了国师府候着。
国师府西墙下有一道狗洞,沈谛站在狗洞旁抱臂等着。一路追过来的“跟屁虫”在狗洞处左扒拉右踢踢,终于钻进来半个身子,骂骂咧咧道:“嘶!这国师府的狗都这么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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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通猛地抬头,眼神惊恐道:“阿阿姊!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一直。”沈谛一脚踩在他肩上制住沈昭通挣扎的动作,质问道,“跟着我做什么?”
“谁说我跟着你!我顺路而已。”沈昭通还在嘴硬。
“顺路顺到了国师府?”
“钻错狗洞了而已!”
沈谛无语笑了。
“你好歹也是丞相府嫡小姐,天天钻狗洞干嘛?”
“我乐意。”
沈昭通这个人啊,全身上下就嘴是硬。耳根子软,眼皮子浅,和人吵架还没两句眼泪先掉了下来。现下,红着眼昂头瞪着沈谛,若不是卡在狗洞里倒也有几分气势。
沈谛居高临下地打量了沈昭通的脸,无论是五官还是眼神都更柔和明亮,看起来就好欺负。她笑了下,一脚给人踢出了狗洞。
沈昭通痛得嗷呜一声,正待借题发挥大哭一场,从狗洞里扔出了一把钥匙。
“从小门进来。”
沈昭通这才眼泪巴巴地闭上嘴。
沈谛并未等沈昭通,让他在国师府里自个玩去吧。她一路穿行走廊,由丫鬟引到了湖边,仅供两人乘坐的小舟已经靠岸,蒲不悟正坐在舟上,手里拿着纸笔勾勒。沈谛上了小舟凑近一看,他画的是件衣服的样式。
“白日睡多了。正巧闲着无趣,干点喜欢的事。”蒲不悟收起纸笔,拿起船桨朝湖心亭划去。
“喜欢就好。我近日倒是总觉得疲累,睡觉都睡不醒。”沈谛凝视着越来越近的湖心亭,“这次怎么不在暗室了?”
“暗室进了老鼠,正在清扫。”
夜里泛小舟,满湖的枯荷只剩个枯黄杆子,池塘泛着青色,倒映着一轮比天上还冷的月。湖心亭四面为了屏风,看不清里面摆设,只有一缕香袅袅升起,散在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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