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四十 · 真魔
死一般的寂静。
秦幽低着头，伫立在原地。
面前，是得意的摇光圣人们。面容慈祥，德高望重，苦口婆心。
背后，是日月星空。亘古长存，响应着秦幽的召唤，毫不犹豫、毫无保留供给，太阳真炎与太阴真水。
远处，是北斗圣人们的看戏大军。各门各派，繁杂冗乱。
视野的尽头，是惶恐不安的凡人。天灾未去，人祸已起，不少罪孽趁机滋生。
秦幽抬起头，咬着牙。
这一刻，秦幽的心底极度煎熬。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则，拉高战力，凭借准帝威势清扫寰宇。代价是引来禁区觊觎，真正的不受控制。
区区仙三斩道的修士，竟能展现准帝威能，可谓前无古人，如此大秘，前途叵测。
二则，忍气吞声，等待时机成熟，证道后再行革鼎。代价是……无法实现。
遮天人均玻璃心。这不是真的脆弱，是修行体系带来的必然结果。
人体秘境法，是荒天帝创造的修行体系，流诸后世。造就遮天纪元，天骄横空，代代不绝的盛况。更是连出三尊仙帝。
不可谓不强大。
但是，精进必定要伴随勇猛。
人体秘境法，是极限挖掘人体潜力的修行体系。
无论是体魄，还是灵魂，都要极限的挖掘。
因此，不能败，不能退。
唯有刚猛无阻的前进，才能彻底挖掘人体潜力，才能修行到极致，才能……证道！
所以实际上，秦幽已经被逼到绝路，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直面邪尊，要么道心崩解。
修行之道，有进无退。
这一刻，秦幽前所未有的领会到，幼年时，自己骄傲的许诺，要做一个好人，父亲那欣慰又担忧的眼神。
做好人，要比坏人更厉害，更难。
不够强，是做不了事的。
天命自有轨迹，非人力所能改变。
秦幽最初，也只是想行侠仗义，没料到事情会闹大到这个地步。
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看出困境的，不止秦幽一人。北斗诸圣万余人，都看出来了。
惋惜者有之，解恨者有之，嗟叹者有之，悲悯者有之。
更有……希望者！
盖九幽站直身体，双目炯炯有神，盯着秦幽，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极度期待。
仙道……仙道……
这孩子身上，有仙道的希望！
修行，好似大愿。
许下的愿望越大，收获的修为越多。
难度也越高。
但这孩子，许下的，是前所未有的大愿！
并且，真的有实现的潜力！
会如何抉择呢？
秦幽极目远眺，看到：
北原兵戈起。部落酋长以天灾为神谕，恐惧的发动战争，试图以杀戮平息神怒。
南岭兽潮生。妖兽被大圣杀意影响，极度恐惧，汇聚成海，亡命奔逃，试图躲避灾祸。
东荒盗寇乱。修士和凡人，见证大圣之战的威势，误以为天劫伐罪，彻底失去了秩序，罪恶趁机滋生。盗匪、大寇四处烧杀抢掠，无数人因此惨死。
西漠虔信伏。西漠本是大教，治民无不世代虔信。叩首五百万，求见真佛颜。历劫千万重，饮难望来世。本是人皇贵胄，却跪下拜神！
秦幽的心里烧起火，眼角流下一滴泪，轻吟道：
我本浪荡红尘客，恋栈人间不肯行。
勉辞强语三两句，掩杯谄笑渴酩酊。
魂梦浩荡不见月，醉眼笼雾倒为清。
天地荒茫凛孤冥，正道沧桑且独行。
说完，秦幽仰天大笑，怒目圆睁，眼角裂出血来，暴喝：
“如今，我就是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