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抬眼偷偷打量阿黛的脸色，“你什么时候挖了一根自己的肋骨？”阿黛左肋，靠近心脏的位置确实有一处疤痕，浅淡的看不出来，但是每当我们独处的时候，只要我抚摸到那处，他的动作都会变得更加疯狂，像是恨不得吃了我。现在想来，那处伤疤应该也是和我有关。
阿黛看着我，像是在思考什么，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般，坐在矮桌边上，对着我招手，“你过来，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好不好？”
我没忍住诱惑，乖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好。
“那根肋骨，是朱雀亲手砍断的。也因为那处伤很重，我濒死状态下，毒瘴外泄，害死了朱雀。神的自愈能力很好，可是我不想它再长出来了。所以就把断骨抽出来，给你做了那个小棺材。本来是想等你仙体入殓后，烧成骨灰装进那只棺材里，再放回我胸口空出来的位置，可是我那时坐在黄泉海边上，陪你看着海水潮汐，日升月落。我那时就想，我们还有那么多说好的事情没能一起实现，就这样一直陪着你也不错。我舍不得放开你的尸身，后来你的仙体又莫名失踪了。我当时在追寻你的线索，想你的时候，就把那个棺材拿出来，慢慢雕刻成了你会喜欢的样子。小时候，我不会搭窝，让你很不高兴，后来我研究了人类的装修，想来，那只棺材里的装饰，应该是你会喜欢的样子。”毗伽罗倻眼中满是隐痛和忏悔，这样的眼神我见过很多次，每次我们谈及过往，他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也让我不敢轻易和他谈及过往。
“女娲呢？你们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你对朱雀的感情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你对我呢？是因为朱雀吗？那我算是什么？可有可无的替代品？毗伽罗倻，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我是不是只是朱雀的替身？你自觉对不起他，就加倍对我好，想要弥补过去的遗憾？！”我不想忍了，人心总是贪婪的，得陇望蜀，总想要更多。我明知道不该，自己当初只是想要留在他身边就好，可是最近总忍不住想要更多。
“没有什么女娲，我们只是好朋友，同样都是长满鳞片的蛇身怪物，同样都感觉到永生的寂寞。仅此而已。”阿黛抓过我的手，让我直视他的眼睛，“你和丹雀也不是真的亲兄弟，不过是同为千羽，同样的掌控天火之力。所以生活在一起。我和女娲的关系，就像是你和丹雀。太过相似的人，成了亲人，成了兄弟姐妹而已。”
“那达淦族的大祭司，明明就说......”我的话被毗伽罗倻打断。
“所以他们该死！”毗伽罗倻暴怒出声，“所以我诅咒他们，永远不得进入轮回，只能作为蚊蝇进入世间，被人一次又一次拍死，只要他们中，有人胆敢试图逃入鬼门关，就会被镇关的诅咒永远拍死，碾成齑粉！只要我还活着，我的诅咒谁也别想破除！达淦族中传播谣言的叛徒活该受到这种天谴，达淦族中参与谋杀你的人，都要变成朵朵手下的行尸走肉，只配在这世间腐烂发臭，永远不得解脱！”毗伽罗倻双目猩红，像是恨不得吃人的厉鬼，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暴怒的他。
我想起了冥界对毗伽罗倻的传说，他是六界之内，最强的诅咒者，是他创造出了尸祖，丛林之祖巫会被神界联手，驱逐到冥界，是因为他毁灭了女娲交给他守护的那部分人族。不祥天灾，尸山血海，白泽和星宿联手女娲，才将他驱逐到了黄泉海。原来真相竟是这样，原来朱雀之死的真相，竟然是始于一场无妄的造谣。可笑朱雀竟然如此痴傻，竟然没有问一问他，竟然就在他被流言诬陷的时候，也选择了离开他！和那些背弃的神只，背叛了他的信徒根本没有区别。
我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扑进他怀里，撕扯他的衣裳。
阿黛被我突然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抵挡。
我抓着他衣襟不放，对着他吼道，“我戒指呢？！还我！”眼泪糊了满脸，我知道自己现在样子有多可笑，可是我急切的想要回我的戒指，阿黛用自己肋骨削成的戒指！那是属于我的，朱雀痴傻，我可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