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龙年纪事（764）（1）
初春，元载奏请代宗，杜鸿渐以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进中书侍郎。又与刑部侍郎王缙上表奏请以河中府为中都，以关辅、河东等十州户税入奉京师，置五万精兵，威镇四方。朝廷重要机构秋往中都，春还长安，躲避吐蕃侵轶。仆固怀恩闻讯，惊慌失措，问计“忐忑不安群体以辅车之势共存共亡互助协调会”，各主要委员纷纷回信：田承嗣说“不得了，有创意”、梁崇义说“暧昧书生之不幸福的十二个开始”、薛嵩说“不靠谱”、李宝臣说“毒黄瓜后面的危机”、李怀仙说“哥把你迷倒发女人财”。仆固怀恩怄火，大骂诸镇将靠不住，随之与河东都将李竭诚再度谋反。仆固玚率兵攻取太原，为辛云京所败。代宗听从李泌、颜真卿、李抱真等建议，封郭子仪为关内、河东副元帅、朔方节度大使、河中节度使。郭子仪抵达河中，仆固怀恩部属众说纷纭，仆固玚攻榆次不克，郁闷，鞭打将士，犯众怒，为偏将焦晖、白玉等斩杀。仆固怀恩率麾下数百骑北走灵武。仆固玚首级传至朝廷，群臣祝贺。代宗惨然说：“朕无端猜忌，致使勋臣颠越，深以为愧，毋须祝贺！”乃派使接仆固怀恩母到长安，月余以寿终，以礼葬之。
与此同时，鱼朝恩奏请代宗，贬刘晏为太子宾客，改户部侍郎第五琦判度支，兼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两日后，又令其兼京兆尹。三日后，进刘晏为御史大夫，领东都、河南、江淮、山南等道转运、租庸、盐铁使。朝臣议论纷纷，鱼朝恩命王驾鹤在禁军中特设地牢，声称要囚禁叛贼仆固怀恩及持不同政见者。落成典礼仪式上，代宗发表讲话，之后下诏，任阿嗜尼为国子监事，兼光禄、鸿胪、礼宾、内飞龙、闲厩等二十余职，进封大荒国公。接着，遣中使、鱼朝恩养子鱼家鳌往临淮宣慰李光弼，令其以旧帅情谊招降仆固怀恩。孙珍、田神功及其弟田神玉等属将劝李光弼入朝表功。李光弼说：“哥等出身行伍，以征战为荣，上元二年，鱼朝恩鼓噪圣上，催促哥军速攻洛阳，惨败北邙，河阳、怀州均陷，数千将士丧失性命，岂为不智不勇乎？程元振、鱼朝恩之类阉人，不男不女，不文不武，以宫闱飞短流长为能事，哥贸然入京，若为其摆布，丧师失地，于心何忍？来瑱前车之鉴，岂能无视无想？”诸将慨然陈词：“吾辈受命朝廷，从将军出生入死，战功无数。然君督军临淮以来，从不曾入朝奏功，吾等升迁，甚至竟不及安、史乱贼旧部！如此不公，士兵岂肯再战？”李光弼羞愧，取受赠绢布各三千疋、钱三千贯文，欲分发将士，被拒绝。未久，抑郁而死。代宗赠太保，谥曰武穆，鱼朝恩主办丧事。
仲春，尚赞摩令尚修罗随尚息东赞、尚赞桑等率部进攻凉州。同时发布悬赏令：得昙旷者奖赏丝绸两百五十匹。于是，吐蕃士兵包围凉州多达三十三层，外围达百里。河西兼领伊西庭节度使杨志烈等不到鱼朝恩作战指导图，只得下令严防死守。将士元气消耗殆尽，忽见无数黑色驼轿徘徊断壁残垣间，往来如织，疑为杨志烈运送眷属资产私逃，皆懒惰消沉，不思抵抗。尚修罗率领军队乘虚而入，占领凉州，得大批上等丝绸衣物及精良武器，因功被授披肩虎皮褒奖。尚赞摩奏请赞普，经四位吐蕃官员所组成之德论会议决议，设立凉州节度，尚赞摩任节度使，尚结赞为副使，共同负责监视回纥动向并抵挡其突入，同时继续攻打河西道诸州。尚赞摩改凉州土地为牧马场，吐蕃苏毗部队就地安家落户，钉立人口户籍之木犊以为界标。又从吐蕃本部迁移吐蕃苏毗部落至此，部众组成万户，尚赞桑担任万户长。从“嗢末”奴部挑选三十名勇敢威猛之党项、吐谷浑壮年，晋升为“桂”部军士，可负剑背弓参战。若为敌所杀，其子孙可承袭赏赐之奴隶与土地。编凉州降兵于部落前锋，各大户族、僧尼、百工、艺伎及精于文墨之通事全部迁往藏地。
暮春，杨志烈与族弟、凉州大都督府长史杨休明及河西判官王锡等人慌乱中出逃至甘州，并将节度使署移治于此。杨志烈见防务空虚，张贴告示，征兵购马。鱼朝恩得知，大怒，疯狂叫嚣：“天下事有不由哥者也？！”遂授意甘州刺史张环、肃州刺史王崇正督促杨志烈等夺回凉州。杨志烈一边上书陈情，一边派遣杨休明前往敦煌征兵购粮，又派张环率将佐赴西域征兵。张环暗中使人谎报军情，扰乱民心，制造恐怖气氛，称黑河两岸出现很多挥舞斧子和黑盾的无头身躯，两乳似豹眼，肚脐像熊嘴，异常凶恶。又串通商户百工，结队游行，高呼张环对甘州之重要性，请求改派使者。杨志烈万般无奈，西出玉门关，与河西判官王锡等人巡视管内诸地并征调军士与粮草，救援河西。
初夏，尚赞摩移帐祁连南山，消暑。张环派使礼送熟谙西凉乐舞之妙龄美女二百名，葡萄酒十瓮，珍珠玛瑙十箱，绢帛十匹，马料百驮，以求平安。尚赞摩声称唯有以建康军通事毛押牙为使，才肯接受。张环遂再派毛押牙出使。尚赞摩与其谈历史文化，知其博学多闻，又通吐蕃、突厥、回纥等多种语言，且能互译书写，内心喜欢，但故作威严，指着厚重礼物问：“河西遭虫灾之大害，尚富庶如此？”毛押牙羞愧，俯首不语。尚赞摩问讯昙旷行踪，毛押牙据实详告：“昙旷出生在建康军营，父战死，母被虏。昙旷为其父原部将领、大斗军使乐庭环抚养。六岁，乐庭环升任晋昌太守兼墨离军使，昙旷不愿随行，出家修习大乘佛学。后往长安求学。凉州被围前，西行甘州，访建康军故旧，为生者祈福，亡者超度。后转赴敦煌，驻锡龙兴寺。”尚赞摩请其随侍军中，作舍人。毛押牙坚辞。尚赞摩举行隆重“涅臂”仪式，在毛押牙前臂刺上蚂蚁形状黑纹及蕃文“候赞普之命家臣”，作为舍人，拘留身边，令其教习尚修罗恢复汉文化知识。毛押牙别无选择，唯有从命。然尚修罗自长安解脱，酷爱战术，厌恶文字，五日才识得“刑”字，十日才记住“天”字。毛押牙苦不堪言，向尚赞摩提交辞呈，言称“宁可受五马分尸之刑也不愿教授尚修罗”。尚赞摩请毛押牙喝酒，亲演“刑天舞”。毛押牙收回辞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仲夏，毛押牙编成蕃汉双语配图教材《当尘埃遭遇野马》，讲述蚩尤、刑天、雨师、风伯组织妖魔军队与大荒国皇帝作战，祸害生灵，最终导致失败之故事。尚修罗对刑天产生浓厚兴趣，反复询问刑天如何诞生？刑天脑袋被削掉后最终结局如何？毛押牙耐心解释说史书从未涉及这两个问题。尚修罗说你必须给出答案，否则，我就砍掉你的脑袋。毛押牙想，实在人为，文由心生，思想乃野马，文字为尘埃，何必拘泥传统？于是他说：盘古用巨斧开天辟地，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沉为地。清气分为两支，西华至妙之气化作昆仑，主神为西王母。东华至玄之气化作东海，主神是帝俊。浊气也分成两支，北极至恶之气化作幽都，颛顼自称幽都王。南极至善之气化作世间生灵。大荒世界由此生成。尚修罗不耐烦地打断：我只想知道刑天如何来？如何去？！毛押牙异常恼怒：清气名‘野马’，浊气名‘尘埃’，两气相交，生成刑天。清气与浊气在刑天体内争斗不息，若清气占据头脑，创作乐曲《扶犁》和诗歌《丰收》，赞颂幸福快乐；若浊气占据头脑，则协同蚩尤、雨师、风伯同流合污，作恶多端，他因此被称为野马王子。后来，黄帝不堪忍受刑天的反复无常，砍掉他脑袋，杀死蚩尤，将其魂魄分散封印到大荒各地，雨师和风伯带领残余妖魔部队逃入幽都。刑天在东海、昆仑、幽都、南极之间徘徊不定。至今，他还拖着无首之驱在昆仑山北麓挥舞刀斧。尚修罗非常满意，他用学会的唐语整理成文，交给父帅。尚赞摩大喜，顶级加密，派专使送呈赞普。
暮夏，严武率兵西征，破吐蕃七万余众，拿下当狗城、盐川城；同时，遣汉川刺史崔旰追击吐蕃，拓地数百里。朝廷加严武为检校吏部尚书，封郑国公。华阳县令崔旰荐举之峨眉山着名隐士若墨粿奋笔七日，编写四幕舞台剧《飞将追骄虏》，歌功颂德。严武大喜，赏金过百万，又亲自捉笔斧正，删掉昔日宰相、今日关内刺史房琯曾经荐举其为京兆少尹兼御史中丞之史实，增加杖杀梓州刺史章彝及率领仆从携带酒肉米粮来看望杜甫并诚邀入幕府任检校工部员外郎并力劝其勿以文才自恃而应争取充当皇帝近臣之情节，反复排练。上演之日，群贤毕至，良将齐集。严武在杜甫、高适陪同下进入武侯祠。帷幕拉开，没有乐队和布景，唯有一女，年方二八，约发于脑后，咽喉处套结一条琵琶弦，下台趋步到严武桌前，频频跪拜。其表情凄楚，吁嗟叹息：“季鹰！公亦太忍！惧罪，弃某于他即可，何忍见杀？”严武面色惨白，颤栗不已。宾客疑为山精木魅，急呼巫祝。严武斥令勿动。众人沉默，全场肃静。严武低头沉思良久，说：“吾八岁曾锥杀父亲小妾，众人皆惊，嘉许，致使吾迷信武力，仗气任侠，尝于京城诱骗军使刘钢妾薛阿蛮，后东逃出关，匿于淮泗。刘钢上告，朝廷诏遣万年县着名捕贼吏贾明观追踪缉拿。贾明观日行数驿，吾惧，以酒饮醉解阿蛮，解琵琶弦，缢杀，沉于河……其后，吾仰仗祖荫，少年得志，二十岁便调补太原府参军事，又随肃宗西奔，参与灵武继位，陪驾凤翔、长安，仕途一帆风顺，大红大紫大富大贵，然胸中郁垒何曾消失？今日阿蛮来索债，吾岂能添堵？阿蛮！吾自知命不久矣，然杜甫、若墨粿等文人及长安数千非主流诗人赖吾以生，宽限七日，待从容安置，可否？”解阿蛮泣然说：“某已上诉于帝，不可挽回，期在今晚！”言毕欲退下。剑南西川节度兵马使崔旰、邛州衙将柏贞节、泸州衙将扬子琳、剑州衙将李昌巙、普州刺史韩澄等侍将拔剑张弓，拥围。严武摆摆手：“人生不过吃吃喝喝，打打杀杀，百无聊赖，就此谢幕吧！”众将争相问：“谁可继任将军？”严武略加思忖，正欲开口，忽见涉嫌诈捐、勒索、群交、圈地、造假等丑闻之长安顽主郭英乂恬不知耻，混迹人群，登时怒不可遏，指着他斥责：“你？你！你……”话语堵塞，气绝身亡。郭英乂急忙说：“对！是哥是哥还是哥，先朝陇右节度使、左羽林军将军知运之季子郭英乂！”然后，他纵身跳上舞台，大声疾呼：“诸位，哥乃将门之子，历任诸卫员外将军、陇右节度使兼御史中丞、羽林军大将军、陕州刺史充陕西节度使、潼关防御使、神策军节度使、检校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现为尚书右仆射、定襄郡王。哥与当朝重臣元载兄交情深厚，在京城长安创起甲第无数，尔等进京办事，招待费全由哥承担。现在，朝廷鉴于哥有丰富的抵御吐蕃侵犯经验，特推荐哥继任成都尹，充剑南西川节度使，与严君遗命不谋而合，大敌当前，却之不恭啊！”其时，忽有数千美艳女鬼蜂拥而至，说：“你曾经怂恿麾下士兵伙同朔方、回纥之众大肆掠夺洛阳、郑州、汝州等地，烧杀奸淫，岂能再任要职？”郭英乂坦然回答：“昔时吾在上升时期，不择手段，如今，功成名就，回报社会，尔等还愁无出头之日吗？”众女鬼商议许久，皆欣然同意。郭英乂遂走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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