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都过了,张大海的母亲就像候鸟一样,又下县城了,没得办法,两个孙子要上学。
现在,这徐小娟这两天喊习惯了,还是习惯喊爸爸妈妈。当然,最常喊的就是大,妈。在这儿,将父亲喊成大大的最多。
“来了,又怎么了?好好地吃个饭都能吃出事?”大冷天的,又怎么了?披了外套出门。
公公张发财是比较无语的。
这个儿媳妇喊,自己不能过去。
他就这么一个独苗。万一倒下了,这以后四个孙子能要了他的老命。虽说这个儿子没有什么大出息,有这个在和没这个在是两回事。
有他在,他就在那儿竖着,能顶个事;要是他不在了,这全家人的得担就落在自己肩上了,就和秦腔戏台上十二寡妇征西一样,只能由他这个公公领着了。
唉,人啊,用自己的经历来说,有人比有钱强。
什么钱不钱的,只不过是一张纸。有时候,特殊年代,你的钱,能吃还是能喝?人们还是以物易物。
有人,就有劳力,就有钱。
毒药,家里哪来的毒药?
给果树打药的药自己都收着,都放在自己房间,难道说儿子又买了药?
这什么事把他逼到这一步?
“儿啊,你有什么事给大说啊,你怎么就走上这步路了?”
进门,看到儿子歪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菜和花生米。
他嘴里没有白沫,那就好。
自己闻了闻白酒瓶,这装的是白酒,不是农药。好了,没出事。
“大海,醒醒,能听懂我说话吗?”
“不要打扰我,我睡会儿。”
“扶你上床睡会儿,给你倒点开水喝一下。”
为人父亲,这年头,还要看着儿子醒酒。
“小娟,搭把手,一起扶过去。”这个儿媳妇一点眼色都没有。就那样看着自己扶。你是个死人吗?
这一个人得两个扶。自己还是老了,连自己的儿子都扶不住了。想他小时候,自己那可是抱着去县医院,从一楼到四楼,从四楼抱到一楼,上楼下楼,那跑上跑下,连个大气都不喘。现在不行了,一天剪三个苹果树,人都累的不行。
你看,现在连儿子都抱不动了。
唉,老了,不中用了。
活着干什么?浪费粮食吗?
“小娟,他回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他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在边不要打扰他,他一个人在那里喝。我也不知道啊,我没气他,我也没骂他。他就是我的老天爷,我哪敢欺负他?”
“张嘴,喝水。”
儿子大了,也还要人照顾。
这年代,自己才疏学浅,不能为儿子疏导心理,你看,儿子把酒都喝成这样了。
酒醉的人见多了,有人疯跑,有人骂人,还有人打人,可是这儿子就静静地睡着。这种人,就是那种比较含蓄的人。最怕吐了,有东西卡在喉咙里,那样就意外了。
唉,啥不好,喝酒?
年纪轻轻地,有啥想不开的。
“小娟,大海回来没说什么事?”
“他?他一般都不和我说话的。一天净说,嗯,哼,对,好,可以,不要动,不要坐,你不用操心之类的。”
问不出个所以然 。
这儿子是怎么了?
就像种的一窝西瓜一样,一根藤上结了几个瓜,这藤保不住,就没有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