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止步，略微低头，看向陆知鸢。回应他的是一双澄澈的，带着淡淡笑意的眸子，似与陆锦瑶描述中的那位侯府嫡女不同。未及深想，袖子被陆锦瑶扯住。
她穿着湿衣，站在秋风里瑟瑟发抖。
“殿下！”轻抬目光，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锦瑶只是个丫鬟，侯府马车上没有备用的衣裳。”
“无妨，本王帮你想办法。”越王的目光移了过去：“本王未满十六，尚未开府，与母妃住在一起。母妃宫中亦有与你年纪相仿的宫女，你若不嫌弃，本王叫她们找身新的衣服给你。”
陆锦瑶露出雀跃的表情：“不嫌弃，锦瑶怎敢嫌弃宫女姐姐。况且这衣裳，还是殿下帮着讨得。”
说着，一行清泪滚落，忙得低头，用袖口抹去：“若是没有殿下，锦瑶这会儿怕是已经被皇后娘娘打死了。”
“姐姐慎言！”陆知鸢提醒道：“姐姐是要入越王府做贵妾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头要有个数。莫要因为一时失言，连累侯府及越王殿下。”
“殿下，可是锦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陆锦瑶微微哽咽却不敢再次落泪：“锦瑶出身微寒，比不得妹妹侯府嫡女，凡事都有人教导。若是锦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殿下定要告知于我，以免累及殿下。”
“赏罚皆是皇后娘娘的恩典，姐姐记得这句便好。”陆知鸢向着越王殿下行礼：“烦请殿下给姐姐请个教习嬷嬷，全了姐姐想要学习礼仪规矩的心。”
越王看着陆锦瑶点了点头，与在场的这些贵女们比起来，她的确需要学习礼仪规矩，尤其是宫中的礼仪规矩。
贵妾虽比不得王妃，需要时时应酬，然贵妾代表着的也是王府的体面。在他正式大婚前，若她能讨得母后欢心，从贵妾擢升为侧妃亦有可能。
陆锦瑶不知越王心中所想，只道陆知鸢是在针对她，趁越王转身之际，瞪了她一眼。
青枝见状，欲要上前，被陆知鸢拦住：“何必与她计较！”
“奴婢不明白，她都这般对小姐了，小姐还要护着她。”青枝愤愤道：“公主殿下的那只猫，十有八九是她弄出来的。”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可乱言！”陆知鸢眨眼：“姐姐焉知我的提点不是在给她下套？”
青枝怔住：“小姐的意思是……”
陆知鸢挑眉，看着那个快要黏到越王身上的背影。
让陆锦瑶学规矩这事儿，就算她不提，宫里也会安排，她提了，在陆锦瑶那边意义就变了。她会认为陆知鸢是在故意难为她，定不会跟着嬷嬷好好学习。不仅不学，还会想方设法，添油加醋地去跟越王告状。
若这嬷嬷是候府请的，越王殿下自会相信陆锦瑶，处处难为侯府。可若这嬷嬷是越王殿下请的，是皇后娘娘指派的，陆锦瑶的抗拒，抱怨，以及添油加醋就成了不知上进，难成大器，以及对皇室不瞒。
眼下，她与越王殿下之间尚未萌生情意，越王殿下当众求娶，不过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想要保她性命。她若聪明，就该利用这个契机提升自己，好使剧情扭转，回到原作者设定的轨道上。可她不够聪明，她所能看到的都只是眼前的小利。
想到这里，陆知鸢摸了摸鼻子。
倒也不是陆锦瑶笨，而是她手持剧本，拥有上帝视角，以一个二十几岁的灵魂与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