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将此事告诉胡心儿，唯恐让她担心忧虑，损伤到腹中的胎儿。
但却与穆卿等人早已商议过。
穆卿一向对胡心儿事事依从，在这件事情上却难得的硬起心肠。
他的大手覆盖在胡心儿握着他的手上，在后者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将她的手指一点点掰开。
“穆卿，不要！”胡心儿感受到他手指的力度，心知他绝对不会对她心软，明明知道她也许做的是正确的，可委屈还是忍不住从心中蔓延而出。
穆卿扭过脸去，不忍看她眼中的点点泪花。
门被关上，胡心儿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她趴在门框上试图窥探里头的景象，可看见的只有道长等人往内间走去的声音。
换脸术持续了很久，从秋日高照到暮色四合。
傍晚来临，暮色侵蚀着万物，连经霜的红叶也逃不过这被暗色遮盖的命运。
胡心儿的半边身子都落入了阴影之中，她呆呆地站在门外，自从被道长拉出来之后，她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再动弹过。
脑海之中思绪万千，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一片茫茫的空白。
她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直到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一下。
猝然回神，她有些僵硬的转头，却发现是江瑶来到了她的身边。
“天色已经晚了，换脸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江瑶面色淡淡，手中竟然提着一个红木食盒。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放在地上，把里头的饭菜一盘盘地端出来。
“姨母，你这是？”胡心儿有些疑惑。
瓷盘摆放在地上，似乎染上了灰尘，有谁会把盘子放在地上吃饭呢？
江瑶看出了她疑问的点，难得地解释道：“我这是劝你到房间里去等，你必然是不应的。可你就算再怎么担心穆卿，也应该为自己的身子、为腹中的孩子想想，若是不吃饭，身体怎么扛得住呢？”
她难得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而且话语之中还不带着刺，胡心儿甚至从中听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关怀之意。
“姨母，你难道不担心他们吗？”胡心儿心中生出一些温暖，她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由于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身体已经有些酸痛。
“身子都僵了吧？”江瑶笑着摇了摇头，面色颇为复杂，她走到胡心儿身边，很是熟练地替胡心儿点了几个穴道。
胡心儿顿时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十分感激的说道：“谢谢姨母！”
“不用客气，毕竟我当年等着他们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江瑶低低道，“那种从天亮等到天黑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她平生之中，只经历过两次那样的煎熬。
一次是姐姐托孤，江家亦在一夜之间倾覆，她好不容易逃脱到安全的地方，回望江水却发现自己连父母的尸骨都无法收殓。
她见不到父母的尸体，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相信他们已经死了，直到很多年之后回到江家旧址，在当年那场劫难之中，逃生的下人颤颤巍巍地捧来了父母的骨灰。
第二次便是替穆卿和陆云诀换脸。
实施换脸术的是道长，可这决定是她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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