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一切都未发生的时候,她就对自己好,那该多好。
或者是她在对自己做了那么多恶心人的事以后,便让自己死在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中,也好啊。
又或者……
又或者……母亲的死亡……和她无关……
她们之间没有一条人命,作为羁绊……
齐絮儿起身,走到一旁的水盆前,闭着眼睛将整张脸都浸在了水盆中。
不一会儿,胸腔便憋得像是要爆炸一样,齐絮儿握紧水盆的双手用力,窒息感让她整个脑袋都有些晕眩了,喉咙里也渐渐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如果那个时候……如果那个时候……她将我的脑袋按在水里的那一刻,自己就死了,该多好。
无论那时是自己死了,还是她不在了,都好。
原本到了她的身边以后,自己已经习惯了那些黑暗与折磨……原本自己是可以忍受这些黑暗与折磨的……
自己也从刚开始的痛不欲生,到后来麻痹自己的感官,开始享受那些疼痛与虐待了……
可她为什么……
为什么又要在她已经被毁了的时候,突然改变呢?
其实自己内心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在说服自己,这只不过是她玩的把戏而已。
就像是她毫无预兆的对自己好一样,也总有一天,她会和从前一样,毫无预兆地将自己丢进深渊里面,任凭那些低贱又散发着恶臭的人,摸着自己的身体……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目光贪婪的男人们,将自己的身体上摆满食物……只当自己是个容器……
明明一直都在提醒着自己,明明那些黑色的记忆都快要将自己吞噬了,但是当她所有的情绪都因为自己而泛起波澜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被蛊惑。
自己所有的暗,都是她给的。
自己所有的光,也都是她给的。
自己骨血之间所融入的,便全都是那人的光与暗,明灭之间,将自己一遍遍摧毁,又一遍遍塑造。
在死亡的最后时刻,齐絮儿将脑袋从盆中脱离,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剧烈跳动的心脏与无数新鲜空气传入四肢百骸……心头那些压抑着难以释怀的感情,似乎因为长时间憋气的疼痛感,而被掩盖了些。
待呼吸平稳,齐絮儿起身,坐在了床边。
额头的发丝因为刚刚沾了水,水迹顺着脸颊流下来,齐絮儿伸手随意的擦了一下,忽然想到了那人为自己擦头发的一幕。
在黑暗中呆久的人,便是一点光,都足够沦陷,可如果那给予你黑暗与光明的是同一个人,你又该怎么办?
是要被拯救……
还是等待着她不知何时……再次将自己拖入黑暗?
胳膊上那被簪子重新划烂的伤痕又开始疼了,齐絮儿转眸看了一眼,可能是因为自己刚刚捏着铜盆时用了力,那血迹透过布料已经将氤氲开,白色的里衣上开出了一朵鲜红的花。
在当初,江萍第一次在自己的身上写下“贱”字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因为心中只有恨,无论做着多下贱的事情,因为有恨意支撑着,但也不觉得那么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