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风格自然、简洁的现代艺术馆每周都会迎来大量的人流。
陈平生站在大门前，背着单肩背包，里面装着尼康F5。没错，他这次准备继续拍摄一组照片，这组照片将会是窑村肖像的延伸，会比那几张照片更加直白，更能看懂。
不过是否能完美拍摄，他还是要看运气。
他刚刚在李教授家里吃过饭，不过在一起出门时，李教授忽然被一通电话叫住了。
大概是她在国外的儿女打来的电话，要谈一些事情，所以李教授让陈平生一个人先来，她随后到。
眼前的艺术馆以巨大黑色方块为主要设计元素，多个方块垒叠，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四边体建筑。结构采用了大量的金属框架，从远处看去，非常有线条感。
第一次来的陈平生边打量着周围，边跟着人群走过安保，进入馆内。
艺术馆一共有五层，二层到五层都是常规展区，也就是展出城市过往的历史和文化发展，基本不会更换。而一层则是限时展区，每个月都会有一到两次展览，展览的内容以美术为主。
像这次的摄影展是平日里不多见的。
走进摄影展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略显昏暗的走廊，墙壁上摆放着老城市的照片。照片上方是一束顶光，帮助观看者看清照片的细节。
再往里走，灯光逐渐多了起来，环境也不再昏暗。呈回字形的走廊里摆着不同时期的城市照片。
有人文、有建筑，下面还有标签写着关于照片背后的故事。
陈平生放慢脚步，随着人群一张张大致观看了一遍，十分钟后，他走到了那些讲述贫困村的照片面前。
果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这些照片都具有非常厚重的悲观色彩，无论是那些面容愁苦的人，还是干涸的水井与耕作的老人。虽然是村子的现实状况，但能够从视频角度看出摄影师明显的倾向。
最明显的便是眼前这张两个老人望向镜头的照片，摄影师采用了俯拍视角，从上至下，既有老人悲伤的表情，还有地上那头死去的黄牛的空洞眼神。三双眼睛都在望着镜头，望着这个高高在上的镜头。摄影师故意把观众置于比被摄者更高的视角，每个人在看到这张照片时，都会产生沉重的心理负担和压力。
从构图上来说，陈平生觉得没有可以挑毛病的地方。而且无论是光影还是调色，他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在于观众们并不愿意长时间去看这张照片。
其他照片下，路过的人都会停留一会，偶尔会聚集三四个人，只有这张照片每个人看后，都会不自觉的移开目光。
可能是因为过于沉重，可能是因为摄影师把观众摆在了一个过高的位置。但陈平生觉得关键问题是这张照片缺少气口，缺少留白。也就是所谓缺少解读的空间。
因为画面的所有元素都趋于一致，表现的都是那种强烈的悲伤，故而没了缓和的余地。
观众们没办法从这张照片里分析出其他东西，所有人看到它都是一种感觉，自然也就没了讨论的空间。
而陈平生拍摄的照片则完全不同，看似普通，其实既有表达，也有留白。这也是领导们驻留的原因。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看到自己的作品，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向最后的通道。
路过时，他又看到了一张照片，内容乏善可陈，但文字标签却是所有照片中最大的。密密麻麻写了几百字，靠近点看，无非就是些关于村庄的历史、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