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三回到小区时，几个孩子已被钱咏琳开车送到学校。
凡雪分娩后，送孩子就成了凡学梅与马艳红的活，马艳红顾不上，就叫钱咏琳帮忙。
到家时，钱咏琳已将晚饭做好。
晚上，这小妞用糯米做了稀粥，炒了鸡扒豆腐，切了几瓣咸鸭蛋，还有两碟小咸菜。
糯米粥又黏又匀，凡三胃口大开，一连吃了3碗，让父母看了老怀大开。
这个儿子已是家里真正的顶梁柱，可是，眼前竟然连个知冷知热照顾的人都没有。
虽然凡三没说，但他们估计儿子与莫兰的婚姻又是出了问题，这让老两口几乎对外来媳妇丧失了信心。
要说知冷知热，会心疼人，还是像小琳这样，知根知底的老家人最好。
以前，钱咏琳进出凡家，还怕人家说闲话。正式拜刘月英当干妈后，她就正大光明地来家里帮忙做家务。
凡文车老两口，倒不是想家里多了个不花钱的保姆，而是这小妞是儿子的学生，知道心疼儿子，体贴儿子。
现在，凡家家大业大，凡三这个少东家事情杂，操心多，没有一个踏实可靠温柔体贴的内当家，肯定不行。
若不是担心钱家的顾虑，他们就想将这个干女儿直接变成儿媳妇。
吃过饭，凡三下到阳阳房间去看盘。
坐下不一会，钱咏琳拎着一个开水瓶过来。她看三哥看盘，就没说话，给他茶杯续满后，准备离开。
不料，凡三叫住了她。
这天，钱咏琳秀发高挽，穿着枣红色呢子大衣，上着粉红色羊绒衫，下着黑西裤白马靴，浑身洋溢着少妇特有的温馨。
其实，钱咏琳并未生过孩子，与那个李天一也没同房过几回。
虽不是完璧，但在这个婚前同居普遍的年头，除了一纸离婚证，她与一般姑娘没什么区别。
看着三哥怔怔地看着自己，钱咏琳不由有些羞涩：“三哥，你有啥事就说吧！”
凡三发现自己有些失神，不由讪讪道：“刚才，突然想起送你去绿城前的那个晚上，去教室里看你的情景，你比那时候高了，也会打扮了。”
钱咏琳红着脸：“老了，打扮什么！”
“你才多大，就敢说自己老，照你这说法，我都奔四的人了，还不成老头子啦？”
钱咏琳笑着自嘲：“你们男的不一样，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老茶渣。”
这小妞正值一个女人最黄金的年华，只是个人问题没有解决好，有些自卑。
于是，凡三笑着调侃：“年轻时，听说十八的姑娘一朵花；现在才明白，二十八的姑娘才真正是一朵花。”
这是凡三的真实感受，他并没考虑这小妞的年龄，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按虚岁，钱咏琳当年正是28，因此，闻听这话，她心里自然高兴。
不过，她故意绷着说：“三哥，你这个当老师的，就喜欢拿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开玩笑。”
凡三这才意识到钱咏琳的岁数，不由转圜道：“谁说你不成器了？你从易桥到绿城赶考，又从绿城杀到保定，现在到京都大国企上班，你比大部分同龄人都强。”
这些年，由于婚姻不顺，钱咏琳多少有些自卑。
这次，三哥当面夸奖，无论是年龄，相貌还是学业、工作，三哥都很欣赏，就像当年她中考成绩刚出来那晚一样。
一时间，这小妞不禁潸然泪下。
凡三一看，赶紧拿了两张抽纸，走过去，递给她擦泪。
这一刻，想到这么多年，三哥与自己命运的种种交叉，这小妞不由百感交集。
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这个多次改变自己命运的男人，趴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凡三拍着她的肩背，安慰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帆帆、兔兔那样好哭。”
“就哭！就哭！”这小妞梨花带泪，又哭又笑地冲三哥嚷。
这一瞬，凡三不由想起十二年前，中考前夕，回龙中学教室里的那一幕。
乳白色灯光下，钱咏琳一头秀发随性地披散在肩头，皎洁的瓜子脸上，一字飘眉下，微微眯着的月牙眼，挺直的鼻梁下，樱桃小口中洁白整齐的糯米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