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跑回家,任溪才得以喘口气。
那场无声的压制,直接将她挫败成粉碎。
手机铃声让她得以从恐惧中出来,临近中午,孙卫国打电话过来通知她,中午要吃韭菜肉饺子,让任溪抓紧包出来。
啪——
任溪愤怒将手机扔在地上,她就算是个保姆,也得有点自己时间吧,何况自己还是这家儿媳妇,怎么什么都干不了,一天天不是围着那个老太婆,就是围着厨房给那个永远会指使人的孙卫国。
越想越委屈,她爬过去捡起手机,宝宝这会睡着了,她缓慢移动发麻酸胀的腿,将宝宝放在婴儿床上,盖上小被子出了房间。
不管怎么的,自己不能平白无故在顾晓姿那里受了气还要自己吞进肚子里,孙睿不是对她旧情复燃嘛,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在他面前羞辱顾晓姿一番。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孙睿一手拿着传单,不耐烦的问:“你什么事?”
“孙哥。”任溪热情的喊他,关切的问:“你快吃饭了吧?要不要回家吃,爸说要吃韭菜肉的饺子,你要回来我就多包点。”
要么说,任溪在哄男人身上还是有两三下子的,就这么几句话,立马让孙睿感觉到了安慰,连语气都软了下来。
“中午我不回去了,你们自己吃吧。我爸要吃饺子?你看孩子怎么包?不行就下点面条凑合顿得了,等晚上回去我帮你弄。”
“没事,没事,壮壮这会睡着了,我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包两个行了。”
孙睿在一处长椅上坐了下来,打开保温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这一上午可把他累够呛,待在办公室太久了,腿脚都老化了,连业务怎么跑都忘记了,一上午什么收获都没有。
“我妈呢?我妈怎么样了?你记得勤给她换着点尿裤,还有看看痰多不多,别再把套管堵住了,对了,今早我换下来那个套管好像放在小锅里忘记打开消毒了,你等会顺道消消毒。那个褥疮你也她换着点药,听到了没?别让她继续恶发了。”
任溪心虚的答应,她从孙卫国走了后就再没去蒋年华那屋,一是那屋太臭了,什么屎尿,褥疮,臭袜子,酒瓶子味还有药味都结合在了一起,一进门那味直冲头顶,熏得她直恶心,关键孙卫国还不让开窗通风,嫌弃冷,任溪进去一趟那真是要了血命了,也不知道这个环境下孙卫国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在这屋睡觉的。
还有另一方面,任溪挂了电话打开门,隔着老远她就看到蒋年华脖子处那个套管,周围粘了厚厚一层浓痰,衣服上干了又吐出来新的,管口那里跟火山一样还在尝试着往外喷,痰液太厚,导致堵在那里上下滑动,咕噜咕噜听得让人喘不动气。
是的,任溪盼着她快点死。
不只是她,相信孙睿和孙卫国也有这个想法。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了,孙卫国连看都不看,别说换尿裤,就是碰一下都嫌弃到洗好几次手。
至于孙睿,虽然他表现得很勤快,也很孝顺,可偶尔有几次,任溪从他梦话中听到过几次。
‘妈,你为什么不一下死了呢?’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啊?我都要累死了。’
‘妈,我现在位子被人霸占了,家里也争吵不断,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啊。’
……………………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不是任溪半夜起来给孩子喂奶,是听不到孙睿这些心里话的。
呵,作威作福了一辈子,没想到回落下个这么下场,蒋年华大概做梦都想不到。
要见着蒋年华痰越来越多,脸色因为咳不出来喘的通红,任溪这才不紧不慢走到床前,熟练套上一次性手套,拿起挂在墙上反复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吸痰管,打开吸痰机,随着手腕来回旋转上下提拉,浓厚恶心的痰液顺着管子进到了吸痰机里,气管出终于再一次干净了下来,没有了浓痰堵住,蒋年华再一次体会到了喘气自由。
她又活过了一天。
顾晓姿没等到下午人就走了,好好的休息时光被人搅乱,困意被驱散,身体却重的不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睁着铜铃般两只大眼就是没有丝毫睡意。
孙小鱼又不知道去哪玩了,她现在跟养老院里老人还有万玲、李萍比自己都亲,虽然心里也有点小失落,但顾晓姿可以有更多自己的时间用在事业上,这样也挺不错的。
下一次回来估摸着就要过年了,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在杨丽颖那里多学一点,等着过完年出了正月就将门头房好好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