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李南照着急见外婆，快步走在前头。
程母特意落后几步，压低声音对程中谋说：“南照才刚怀上，胎还没坐稳，你可得克制一些，别瞎混。”
虽然她没有说得很明白，但程中谋还是立即参悟到她话里的意思，这是警告他别在床上放肆。
他瞬间脸皮涨红，低声道：“知道了。”
程母还不放心，追问了一句：“真听进去了？”
恰好这时李南照回头看，程中谋生怕她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讨饶：“妈，真的听进去了，我有分寸。”
不让吃肉，难道他还不能喝点汤？
程母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没有信心，又不好强迫小两口回家住，只得说：“女人怀胎时不容易，你多照顾她。忙不过来就请人帮忙，别省钱。尤其是你，别一天到晚净想着裤裆里那点事。”
程中谋囧了：“我哪有一天到晚想这个？”
“我这不是怕你脑子不清楚瞎想么？你从小到大就不是乖顺听话的人，记吃不记打。我不敲打你一下，你不得上天啊！”
程中谋只好闭嘴，这种事被他妈明晃晃说出来，他脸皮再厚也有点扛不住。
进了病房，程母快步上前，先问李秀珍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
李秀珍欢喜得眉梢眼角都在抖动，她拍着床沿边说：“凤娟，坐这儿。他们跟你说了好消息吧？恭喜你，你要当奶奶了。”
程母走过去，细心地抽了一个软枕塞在李秀珍腰后，让她坐得舒服一些，这才道：“同喜同喜，老太太，恭喜你要当太婆了。”
当初她们都做好了接受最坏状况的准备，默认李南照可能一辈子不孕。没想到结婚不到一年她就怀上了，简直是巨大的惊喜！
周明柔看着程母对奶奶真挚的眼神和关怀的神态作不得假，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前李秀珍也住院过，邵母从来没有想过探望亲家长辈。现在李南照的婆婆对奶奶这么上心，难怪奶奶对李南照的男人赞不绝口。
程中谋跟李南照还有工作安排，率先告别离开。
程母看到周明柔杵在一旁，说：“你是南照的表姐吧？跟老太太长得挺像。”
周明柔赶紧跟她问好。
程母爽朗地笑道：“我听南照说起你，她说你很厉害，事业做得不错，给过她很多帮助。真是谢谢你关照她，有你这个表姐是她的福气。”
周明柔听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没想到李南照在婆家人面前提起过她，还把她说得这么好。
程母不过几句话就让她刚刚酸涩的心情由小雨转晴，她现在是真心羡慕李南照，婆婆好，老公能差得到哪里去？
这种婆家、这种男人，不管娶了谁当媳妇，大概都不会亏待媳妇。
不像她，摊上一个奇葩婆婆，哪怕邵凯口口声声说他已经很努力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但他骨子里多少还是带着他妈给予的印记，觉得女人就是活该做家务、带孩子的命。
这是周明柔第一次意识到人品和感情在婚姻生活里的重要性，可惜她当初谈婚论嫁时太功利，一心只看男人的经济条件，忽略了最重要的两点。
俩老太太旁若无人地聊孩子的种种，周明柔插不上嘴，又不好打扰老人的快乐，只得提出告辞。
接下来几天，周明柔都在医院陪李秀珍，反正她现在无事可做，心里也焦虑，陪在奶奶身旁反而能安宁一些。
李秀珍也抓紧机会跟她谈心，借着聊天的机会开解她。
这是自周明柔九岁那年被她妈接走后，难得跟李秀珍长时间相处，她感觉心里的焦躁少了大半。
李南照很忙，但再忙她都要每天抽时间过来看李秀珍，事无巨细询问周明柔，外婆今天怎么样，精神状态、饮食用量如何，还要去找医生了解外婆的情况。
周明柔恍惚察觉李南照对李秀珍的细心和体贴超乎一般人，她再想想自己，虽然她也对奶奶依恋，但并没有这份细致入微，难怪奶奶这么疼李南照。
她为自己之前妒忌李南照能得到奶奶的偏爱而汗颜。
下午周明柔离开医院回家，电梯从十三楼的住院部一路往下。在四楼停留时，电梯门打开，进来几个人。
本来垂头看手机的周明柔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咦了一声，她下意识抬头，竟然跟吴丽虹四目相对。
她愣了一下，才发现吴丽虹的身旁站着邵凯。
她眼尖看到吴丽虹手里捏着一张报告单，邵凯一脸喜色。她再想到四楼是妇产科，顿时明白了什么。
电梯门又合上，继续往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