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鼎顺移营了,且移的比较远,信阳东北方向百里外,淮河北岸的息县。
侯恂父子和左良玉从英霍山出来,距离息县也是百里,但他们需要跨过小潢河、杨河、竹竿河,三条英霍山发源的淮河支流,再跨过淮河,才能到达中军大营。
河流就是防线,每条防线前面都有散开的士兵,后面的北岸则是炮阵。
左良玉一路前行,一路观察新军的布防,快枪兵从不列阵,分散的防线需要强大的火力,全天下只有武王大军可以实现。
三条防线,他们见到三个营,不到两千人,左良玉并不会傻乎乎认为人少,反而证明人家防线密不透风。
等跨过淮河,气氛一变,完全没有战场的兵戈血腥之气,河水潺潺,鸟鸣入耳,林中帐篷点点,中军大帐竟然在北面的一条小河边,哪像是行军,倒像是富贵人家踏青露营。
两顶相距不远的大帐,以树木为基,看起来无比巨大,后一座与前一座还有廊道链接,后面巨大的日月旗和黄龙旗,代表皇帝仪仗,前面则是将旗和元宝大刀旗。
三人被亲卫仔细搜身带入帐篷,跨过一道隔间,里面的场景让三人一愣,帐篷两侧用了很多玻璃,光线清晰,面前一个巨大的木榻,中间掏空生着一堆篝火,周围铺满毛皮锦缎,武王懒洋洋的躺在火堆后面,身边坐着三位妻妾,看起来在烤肉喝酒。
“微臣/末将拜见殿下,拜见娘娘!”
大帐稍微安静片刻,低头的三人才听到武王淡淡的声音传来,“侯恂,三千人无法保证你侯氏父子的性命,孤不想做杀人这种勾当,杀多了总是影响心性,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山里少死人,只要少杀一万人,侯氏父子就算赎罪成功,孤送你们离开,既往不咎。”
武王直入主题,侯恂不敢胡乱搭话,匍匐的腰身再低,得考虑考虑。
朱鼎顺也没让他立刻回答,又转向另一边,“左良玉,孤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让你甘愿以身犯险?这一路行来,发现大军的漏洞了吗?如何出山,如何快速跨越三道防线,如何过四条河流,说出来让孤听听,咱们再说你的前途。”
“回大王,末将是大明将军,听令信王忤逆殿下,今愿归降,只求大王饶恕末将性命。”
朱鼎顺停顿一会,突然朝外叫道,“来人,带左将军到隔壁,让他享受一下将军该有的待遇。”
左良玉不明所以之际,被亲卫架起来推走。
不一会,一声凄厉的惨嚎响起,地下的侯氏父子猛得一个哆嗦。
惨叫不过三五声,一声比一声高,此后再无声息。
朱鼎顺滋溜滋溜喝了两杯酒,靠到锦榻中闭目养神,他不需要故意给侯氏父子装样子,也不需要女人来调整心态,事情发展超出他的预料,又符合改朝换代特点,终究是没有跳出那个桎梏。
乱世之中,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武王可以在英霍山杀几万人,或者十万人,但对方送给你五十万,甚至上百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