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洵希望的我自然会成全。”
看出了对方的情绪,薛屿眸光闪烁向外瞥了一瞬,也应下了。
但在烛洵眼中,如此的姿态就好像是他敷衍了事一般。
就像十分随意的一句,丝毫不带有郑重。
似乎只要对方想走,他还是拦不住。
轻嘶了一声,一直观察着对面的薛屿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好像玩脱了。
“或许言语上的承诺有些苍白,但……”
“你也知道苍白啊——”
没等他话说完,烛洵直接将那最后一枚碎片投掷向了镜中灵。
咔嚓一声,带着他血液的碎片穿透过镜中灵的身体紧紧嵌在了镜面。
感受到碎片的回归,薛屿原本平缓维系着的本源力量猛地自动加大,整面阴镜镜面发出一瞬耀眼的光,紧接着就是无尽的黑。
房间内的异样被结界完全隔绝开来。
光线消失的最后一刻,他连与白团子的联系都断开了。
薛屿隔着镜面用视线描摹着烛洵的脸。
本是铤而走险之举,但愿时间不会持续太长。
——
镜面中的黑暗溢了出来。
这仿佛是一片能够吞噬掉整个房间里所有光线的无尽黑暗,没有一丝光亮能够穿透它的重重包围。
“……薛屿?”烛洵的声音带着些许迟疑,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此刻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
如果能在将碎片交予对方之前先签订好契约,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思绪至此,他有些懊恼。
然而现在说这些都已为时过晚,他只能浑浑噩噩地朝着那片如同浓墨一般浓稠的黑暗缓缓靠近。
借着沾染了鲜血、显得斑驳陆离的双手,烛洵颤抖着双膝跪地,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准备开始绘制法阵。
想来如此……只要阿屿一出现我们就能结契了……
但说来也怪,这片看似阴森恐怖的黑暗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寒冷刺骨,相反,当他置身其中时,竟能感觉到一股暖融融的气息包裹着自己。
可是即便如此,那日日夜夜在脑海中反复演练、清晰无比的阵法画法,到了真正下笔的时候,却变得断断续续,笔画之间毫无连贯性可言。
“怎么会这样……”烛洵喃喃自语道。
他似乎忘了即便是遭受了神器的创伤,以他仙人之躯的强大恢复能力,伤口也能很快就能愈合如初。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时,发现那里已然恢复原状,就连指间残留的血迹也都干涸凝固。
本该令人欣喜的情况让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
尽管他清楚镜中之像早就消失不见,但出于本能反应,他还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那面犹如古老深井般深邃平静、毫无波澜的镜面。果然,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镜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似乎现在才明白,方才置身其间感到的片刻暖意只是癔症。
自己也真的是疯了……
谁会答应那么一个无厘头甚至可谓疯魔的契约啊。
耗尽了力气,烛洵最终跌坐在了地上,随意披在身上的衣袍早就散开,凌乱地拖拽在地上,擦花晕染了镜面地板上还未凝固的血液。
神情麻木地,他用指尖蘸取了身侧未完全凝固的黏腻血液,想要接着画下去,但没过一会儿又意识到这是杯水车薪。
他沉默着用灵力打碎了视线所及的不知什么时候收进房间的法镜,将一枚碎片移至了自己面前。
刚要伸手握住它划开掌心,眼前如实质般的黑暗却轻轻推了一下将其推开。
眼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