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和方熙之间从来不是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
但在她想找个依靠，想谈一段普通的恋爱，最想要结婚，最想要一个家庭的时候，是方熙给了她希望与憧憬。
她也真切地描绘过与方熙未来的蓝图。
这也是到今天，凌桬也不愿意去诋毁他的原因。
方熙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根本不喜欢女人。
怪不得方母一直催着方熙跟自己生孩子，他们肯定早就知道方熙的取向了。
她差点就成为了同妻！
果然，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价格。
唐书亚冷冷地盯着她，当看见她那紧皱的眉头，微红的眼角时，怎么看都是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
是啊，被人欺骗感情，差点被骗婚，怎么可能会开心？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是什么滋味。
换作是以前，看着她受辱，看着她难堪，看着她落寞，他应该觉得痛快的。
但此时，他却只觉得苦涩。
一种从自己五脏六腑蔓延到全身血液、神经末梢的苦涩。
他抵住心中异样的情愫，抿住嘴唇，稍稍垂眸敛眉。
唇齿间说出的话却是充满讥讽与无情，“你还为他哭？你的眼泪这么不值钱。不要忘记他之前对你的，为了利益，他可以将你送我，为了利益，明知自己不可能爱你却要跟你结婚，由始至终他当你是工具而已！你现在还在为他伤心难受？你应该谢谢我帮你认清现实！”
凌桬愣愣地看他，张开了嘴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悲愤地笑了笑，“唐书亚，我谢谢你，将人玩弄于鼓掌中很好玩对吧？戏看完了你开心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将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现在你还要我怎么样？”
唐书亚唇瓣含着烟，嘴角上挑，从烟雾里看她：“我要你感受这个世间的黑暗与龌龊，我要收起你的善良，收起你的圣母心，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最讨厌你那副纯净无邪的样子，讨厌你对生活充满美好愿景的样子，讨厌你对人毫无防备的样子，讨厌你对谁都这么善良……”
“既然这么讨厌我，你还留着我在身边干嘛？”
凌桬厉声打断他的话。
她站在树下，月光是隔着树照过来的，在她那张瓷白的鹅蛋脸上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
双眸泛着泪光，眼神却是黯淡无光，像是被遮蔽的星星，不再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唐书亚清眸微眯，带着难以捉摸的深邃，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此刻她的眼泪就好像砸在了他的心上一样，让他的心越发沉重。
过了许久，他弯唇，轻漫地笑了，“因为讨厌更要留在身边，这样才能更好地控制摆弄，你说是不是？”
那笑意却未尽眼底。
唐书亚是个疯子。
真的是个从深渊爬出来的恶魔。
出身矜贵的他，从小要什么有什么，高高在上，怎么会形成这么扭曲的性格。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会招惹到这大疯子。
她恨他。
恨得心像按在棘刺上一样疼。
她把仇恨咽下肚去，脸憋得像烧红的铁块，洁白的牙齿执拗地咬着薄薄的下嘴唇。
几千种反抗的意识在胸膛中翻搅。
如今的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要怎么做才能重获自由。
也许……真的到死的那一天？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凌桬忽地笑了，眉峰冷冽地弯起，笑着笑着，直到她眼角滑落一滴滴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