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沐小姐分明是个容貌尽毁之人，瞧着那半张脸上的伤疤，也不知是被什么动物给抓伤的，久居繁华盛京的无为哪里见过这样狰狞的面貌，当即便被惊吓地摔了茶盏。
可没想到的是在茶盏被打碎的一瞬间，将军却向前一步面色不变地将仍站在原地的沐小姐给挡在了身后。
他永远记得当时将军看他冷淡的眼神:“自下去领罚。”
那时候他委屈又难受，替他们将军委屈。他们将军本来就已经够苦了，怎的上天就是不眷顾他呢。
后来没几天，他自己慢慢想开了，模样丑些就丑些吧，往好处想，这样就不怕别的男子过来同他们将军抢了，将军一人独占一个妻主，可不比那盛京子弟气派。
说不准，那往后的日子谁会过得更畅快呢。
但是很快，当他得知沐小姐曾因少时贪玩而被野狼追赶伤了根本，无法孕育子嗣的时候，无为恨不得将那死去的副将给拖出来鞭打。
他气得发抖，怎么能这样，他们将军……怎的会……
当时的沈君玉好似察觉了他的想法，沁凉的眼睑下垂，并没有看他，反而是独自对着蜡烛说了一段话:“父亲故去的时候，我便想，要是我陪着他们一起去了就好。”无为听此吓了一跳，眼睛发酸发涩，差点因此落泪，好在他强行忍住了。
“沈府深陷夺嫡之乱，时局动荡，我便想，要是我像父亲一般便好了，不必卫国，可保家足矣。”那时的沈君玉刚刚及冠不久，声音却已经是有了老将军一贯的沉稳，莫名令人心神安定。
可他却又比老将军年轻许多，声音稳重中带着青年的嘶哑，侧影也好看得紧。
可他无论是神情还是声音，都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如今既可保家又可卫国，玉死而无憾。”这句话后，连一声轻轻的叹息也没有。那么从容，又那么笃定。他是算准了，自己将来定是要死在战场上的。
无为死死捂着嘴，退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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