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苏清房间内。
玻璃窗上的冰花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初雪细碎的脚步声正轻轻叩打窗棂。
真昼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僵坐在床沿边，双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膝头，浅杏色珊瑚绒睡衣裹着她单薄的肩膀。
怎么办怎么办！
第一次来男朋友家过夜，应该做些什么呀？
真昼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啊……而且他们越来越像是新婚夫妇的同居了呢。
蓦地，门轴传来转动的声响，真昼不自觉地轻轻颤了颤。
“喝杯热牛奶？对睡眠有点帮助。”
苏清将马克杯放在床头柜时，瞥见真昼的脚趾在毛绒袜子里蜷成贝壳的形状。
她伸手去拿牛奶的瞬间，两人的小指在杯柄短暂相触，真昼的睫毛立刻扑簌簌抖落一片慌乱。
“谢，谢谢。”
真昼低着头，捧着马克杯，盯着自己映在牛奶里的倒影，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决定说些什么。
“你、你家的床好软呀……”
“你在说什么呢？”苏清一愣，无奈地反问道，“你和我家的床，应该都是这栋公寓自带的配套设施吧。”
“说的也是！”
真昼忽地提高了一点音量，耳尖的绯红一路蔓延到锁骨。
慌忙啜饮牛奶时，舌尖被烫到的轻呼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很紧张吗？”苏清问。
“嗯……好像是有一点？”在暖风机细微的嗡鸣声中，真昼稍稍抬头，发梢扫过滚烫的杯沿，不好意思地说，“毕竟我还是第一次在男孩子家里过夜嘛……”
“现在回去来得及哦。”苏清打趣道。
“才、才不要回去呢！”真昼猛地抬头，带起柑橘色的旋涡，用充满别扭的眼神看着苏清，“都已经来到这了，打退堂鼓什么的一点都不好。
而且今晚你是胆小鬼，我是来陪你的！”
啊……原来她还在坚持这个设定啊。
苏清被少女的可爱逗笑，于是想了想，道：
“要不要我给你讲个睡前小故事听听？”
“欸，睡前小故事现在连幼稚园小孩子都不听了吧？”真昼故意板起脸，眼睛却亮了起来。
“听不听？”苏清问。
“要！”
真昼连点头，表情期待。
“嗯……从前有只近视眼的松鼠，它总觉得森林里藏着会发光的松果。”苏清开始讲起他的小故事。
真昼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口画圈，她好奇地问：“那它找到了吗？”
“有个冬天，它在橡树洞发现颗金灿灿的宝贝。”
苏清突然凑近，惊得真昼往后一仰。某种清凉的气息拂过她鼻尖，“结果你猜是什么？”
真昼睡衣领口随着动作滑下一寸。她慌忙揪紧衣领时，瞥见苏清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什么？”
“是狐狸的假牙！”苏清看着真昼瞬间呆住的表情笑出声，“松鼠吓得把假牙扔进溪流，结果下游钓鱼的熊先生——”
"等、等等！"真昼不解地打断，“为什么熊会在冬天钓鱼？”
熊不是冬眠动物吗！
"因为那是只失眠的熊啊。"苏清理所当然地说。
“好牵强的理由！然后嘞？”
真昼歪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旋即不打算在意这种细节。
她屈起膝盖，身体微微前倾，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月光在那上面凝成小小的水洼。
“熊先生以为钓到金鱼，结果把假牙挂在了自家门框上。"
苏清突然压低声音，台灯在他眼睫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从此森林里流传起'午夜金牙幽灵'的传说——”
“呀！”真昼的尖叫混着苏清的大笑炸开，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住了对方的袖口。
少年毛衣袖管里渗出的体温，正顺着指尖灼烧她的脸颊。
“这根本就不是睡前小故事，你是想吓我！！大笨蛋！”
真昼抄起枕头砸过去，却在对方仰倒时看到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热气倏地冲上头顶，真昼用被子把自己裹成雪团：“而且我总觉得你是在内涵我，那只失眠的熊其实是在说我吧！”
她今天穿的刚好就是小熊睡衣。
小熊睡衣怎么你了！
苏清隔着被子戳了戳那颗“雪团”，语气无奈：“我说，这好像是我的被子？”
被窝里立刻传来闷闷的声音：“我才不管你，你吓我，现在被子是我的了！”
这算什么？
土匪啊这简直！
苏清对着雪团叹气，看了眼窗外，还在下着雪，月华却分外皎洁。
“好吧，那看来我今晚没被子盖了。”
闻言，真昼忽然掀开被子一角，月光漏进她湿漉漉的眼睛，“你，你快进来！没被子盖会感冒的。”
“不是说这是你的被子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苏清就立马钻进了被窝，二人的距离一下子离得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