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听了小初的自喃,心中突然升起一团无名的怒火,抬手捏住小初的下颚,深不见底的双眸盯着那张始终低沉着的面容,“云初,你不明白吗?她们俩必须死,没有第二条活路。死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武宗驾崩,王才人即便不殉葬也要被人那些妒妇折磨死。若妍若不死在大明宫,她前脚踏出大明宫后脚可能就会惨死街头,可能连完整的尸首都找不着。顺带着家里双亲也要跟着没命。所以她刚才自己也说了,她自己不想活。这点你难道看不透?”
“不是看不透,就是看的太透彻所以觉得失落。好像心里有一样鲜活的东西突然死了。这个下午我本应该快意恩仇,此时我应该高高兴兴的和你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品尝胜果。可是,怡哥哥,我现在心里觉得好难受,不光觉得有什么东西死了,还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我的心。”说着小初拉着李忱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这里,这里好像缺了一块。”
听了小初的话,李忱只觉得心里被搅和进了无数细如牛毛的银针,这是一种可以隐忍的疼痛。因为忍的太久,早已被自己遗忘的疼痛。他缓缓地伸手搂住了小初那消瘦的肩,“怪我,我不应该让你再看见这些。我刚才说错了,不是你没发现自己不够坚强,而是我把你看的太过坚强。因为你善良,所以你看不得这些。因为我看惯了这些阴谋诡计里的殉葬品,所以根本不为所动。可能你现在心里缺掉的那一块,我懂事以后就已经没了。可是,没有办法,走上这条路,不是你死就是他亡。除非我和你爹一样,带着你远走高飞。”
“我们走的是干净,就不知这天下又要因为你的离开枉死多少生灵。”小初幽幽叹了口气,清亮透彻的眸子凝视着李忱。抬手那冰凉的指腹触摸着李忱光洁如玉的脸颊之上。
“云初,不要总是这样清醒。”李忱亦抬手,捻住正抚触着自己脸颊那冰凉的手指,轻柔的移到自己的唇边,轻吻。
小初试着想抽回自己的手指,但是均以失败告终。她只觉得在李忱的轻吻中,渐渐的迷乱了心境,渐渐的身体里的血液开始奔腾,压抑的呼吸开始急促。
痛苦与挣扎无果后所剩的只能是彻底的放纵。
只是当李忱抱着她往寝殿去时,小初突然瞪大了双眸对李忱道:“不要在这里,我怕。”
“好。”李忱也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答,便放下了小初。领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蓬莱殿,一同上了步辇。
“去哪?”坐在李忱身侧的小初问。
“去你应该去的地方。”李忱答。
马公儒问:“陛下,起驾何处?”
李忱答:“清宁宫。”
马公儒没有丝毫惊诧与犹豫,直直的喊了:“起驾清宁宫。”
步辇被十人抬起,两人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看着前方,但广袖之下,两人手指交缠,手心相握。
当小初看见贴着金箔、镶着东珠、嵌着碧翠、雕刻凤首、悬着五彩百鸟罗帐、走近了还能嗅到丝丝沁人心脾的檀香,那一张大的有些离谱的凤榻时,仰头对着李忱娇媚的笑了。
宫人红着脸赶忙退拉罗帐的拉罗帐,关门的关门,如鱼贯出全部退出了。
这一夜不眠不休,两人一同用肉体的快乐来弥补心灵的缺失。两人耗尽体力在无边无际的愉悦中好似又找回了曾经彼此。
经过那个初秋明媚的下午,经过那个让人放纵至极的夜晚。两个人终于又一次的回归了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平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