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听着,手指在炕桌上轻轻敲着,半晌才道:“我知道了。当年你女婿家原是和我王家连过宗的,看在这情分上,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她对旁边的平儿说:“平儿,取二十两银子来,再拿一吊钱,给刘姥姥做盘缠。”
刘姥姥一听有二十两银子,眼睛都直了——这够她们家过好几年了!她“扑通”一声又跪下,给王熙凤磕了好几个响头:“姑奶奶真是活菩萨!俺这辈子都忘不了您的恩!”
王熙凤淡淡一笑:“些许小事,不必挂怀。天也不早了,你们赶路吧。”
刘姥姥千恩万谢地接过银子和钱,被周瑞家的送出了府。走到门口,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高大的门楼,心里头像揣了个热馒头,又暖又胀。板儿还惦记着厅里的花瓶,刘姥姥拍了他一下:“傻小子,以后有了钱,姥姥给你买个更大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再说王熙凤,打发走刘姥姥,便带着贾宝玉往宁国府串亲戚。宝玉穿着件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骑着一匹玉面狸,跟在凤姐的车轿旁边,一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凤姐姐,那刘姥姥是哪儿来的?她孙子真好玩。”
王熙凤笑道:“隔了好几代的穷亲戚,来打秋风的。给点银子打发了,省得麻烦。”
正说着,快到宁国府角门时,忽听得一阵骂声传来,粗野不堪:“忘八羔子!瞎了眼的奴才!把你爷爷当什么人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仆,被两个小厮架着,嘴里还在不停地骂:“我从死人堆里把你家老太爷背出来,才有了你们今天!如今竟忘了本,让我去给那不长进的东西当差?没良心的王八羔子!”
“是焦大。”凤姐皱起眉头,“这老东西,喝醉了就发疯,别理他。”
宝玉却好奇:“他骂谁呢?”
旁边的贾蓉(贾珍之子)连忙道:“宝叔别听他胡吣,就是个老醉鬼。”说着,对小厮们吼:“还不把他拖下去,灌他一嘴马粪!”
小厮们架着焦大往马圈走,焦大还在骂:“我要往祠堂哭太爷去!哪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
这话一出,连凤姐的脸都白了,厉声喝道:“还不快堵上他的嘴!”
宝玉想问“爬灰是什么意思”,被凤姐用眼色制止了。凤姐拉着他快步走进宁国府,回头看了一眼被拖走的焦大,眉头皱得更紧了。
刘姥姥带着板儿揣着银子走出荣国府,觉得天格外蓝,路格外平。板儿手里攥着那吊钱,说要买个糖人吃。刘姥姥笑着答应,心里却盘算着:先给家里买两亩好地,再给板儿做件新棉袄,剩下的存起来,来年开春买头小猪仔……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趟荣国府之行,不仅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更在日后,成了这赫赫扬扬的贾府,一场兴衰起落的见证。而此刻荣国府里的焦大,那番醉骂,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平静的表象下,激起了一圈无人察觉的涟漪。
夕阳西下,荣国府的朱漆大门缓缓关上,将里面的富贵繁华与外面的尘世烟火,隔成了两个世界。刘姥姥牵着板儿的手,在回家的路上慢慢走着,她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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