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卡车的另一侧走了出来。
那人戴着一副破旧的风镜,镜片上布满划痕,几乎看不清里面的眼睛。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冲锋衣,破烂不堪,沾满了沙土和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在沙漠里流浪了很久。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棍,看起来形容枯槁,却透着一股莫名的韧劲。
看到黎簇,那人明显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黎簇警惕地后退一步,手摸向腰间的军刀——那是他从卡车里找到的,刚才醒来时就在手边。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抬起手,摘下了风镜。
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暴露在阳光下,左眼紧闭着,眼皮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一直延伸到颧骨。右眼浑浊不堪,却死死地盯着黎簇,像是在辨认什么。
“七指图……”那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你后背上有七指图,对不对?”
黎簇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捂住后背:“你怎么知道?”
那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见过。很多年前,我见过一个和你一样的少年,后背上也有这个图。”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叫吴三省。”
“吴三省?”黎簇愣住了,这个名字他听吴邪提起过,是吴邪的三叔,失踪多年,据说和古潼京的秘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认识他?”黎簇追问。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朝着卡车的驾驶室走去,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上车吧。”他头也不回地说,“天黑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不然就来不及了。”
“离开?去哪里?”黎簇跟上去,“吴邪和王盟呢?你见过他们吗?”
“他们被‘沙藤’拖走了。”那人打开驾驶室的门,动作熟练地检查着发动机,“沙藤是古潼京的守护者,靠吸食活物的精血生存。被它们拖进地下的人,要么成了养料,要么……”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黎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攥紧了拳头:“那我们快去救他们!”
“救不了。”那人摇了摇头,发动了卡车。引擎发出一阵嘶哑的轰鸣,竟然真的启动了,“沙藤的巢穴在地下百米深的地方,那里是古潼京的心脏,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他转过头,浑浊的右眼盯着黎簇:“但你可以。”
“我?”黎簇不解。
“因为你后背上的七指图。”那人说,“那不是普通的伤疤,是月氏人留下的钥匙,能打开古潼京所有的门,包括沙藤的巢穴。”他指了指副驾驶座,“坐稳了,我们去黑石城。吴邪要是还活着,一定在那里等你。”
黎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
卡车颠簸着驶离了这片诡异的区域,朝着黑石城的方向前进。黎簇看着窗外飞逝的沙丘,心里充满了疑问。这个神秘的人是谁?他和吴三省是什么关系?吴邪和王盟真的还活着吗?
风从破损的车窗灌进来,带着沙漠的燥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黎簇摸了摸后背,七指图又开始隐隐发烫,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他知道,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而在他们身后,那片被掏空的沙丘下,吴邪和王盟正被困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里。洞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那些藤蔓的顶端长着肉瘤般的东西,里面隐约能看到跳动的红光,像是无数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吴邪哥,我们……我们还有救吗?”王盟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腿被藤蔓紧紧缠住,伤口已经开始发炎。
吴邪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喘着粗气。他的胳膊被尖刺划破了,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在地上,立刻被藤蔓的根须吸收了。“会有救的。”他看着洞顶的方向,眼神坚定,“黎簇会来的。”
他知道,黎簇一定会来。因为他们的路,还没有走完。
卡车在沙漠里行驶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终于抵达了黑石城。远远望去,那座被沙漠掩埋的城池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在朝阳下露出斑驳的轮廓。
“到了。”神秘人停下卡车,指了指前方,“入口在城西的蛇母雕像下面,和你后背上的图对应。”
黎簇跳下车,回头看向神秘人:“你不跟我一起去?”
那人摇了摇头,重新戴上风镜:“我的使命完成了。”他发动了卡车,“记住,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古潼京会迷惑你的眼睛,只有七指图不会骗你。”
卡车轰鸣着离开,很快消失在沙丘后面,仿佛从未出现过。
黎簇深吸一口气,朝着黑石城走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后背的七指图烫得厉害,像是在催促着他。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自己了。
走进黑石城的那一刻,黎簇仿佛听到了远古的呼唤,来自地下深处,来自那些沉睡的秘密,也来自等待着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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