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全捧来明黄缎面的圣旨匣子时，眼角偷瞄到灰烬里浮出"双生子"三个字，他想起三更天在冷宫墙根下撞见的场景，两个眉眼如出一辙的小太监，捧着药罐子往冯贵妃停灵处跑。
卯时三刻，胡凯旋跪在丹墀下接旨，玄铁甲胄上还凝着津门的海盐霜，玉带扣在他腰间勒出青紫痕，"臣，谢主隆恩。"胡凯旋的喉结在领口硌出红印，他身后十二名玄甲亲卫的刀鞘同时震响，皇帝抚着案头那尊缺了角的铜器，这是十几年前镇北侯呈上的战利品。
三日后南书房议政，兵部尚书捧着南疆八百里加急文书跌进来："南方叛乱，永州流民破了粮仓，打着'诛佞臣，清君侧'的旗号往宁陵去了！"老尚书突然噎住似的，他分明看见皇帝朱笔悬在胡凯旋的请安折子上，批了"忠勇可嘉"四个字，却把"请归北疆"的折角撕下来喂了瑞兽香炉。
"着镇北侯胡凯旋率三万京畿营即日南下。"皇帝突然将半块虎符掷在胡凯旋脚边，"听闻胡爱卿在津门用的火药甚妙？此次特许调用神机营新制的霹雳炮。"
散朝时，胡凯旋穿过御花园，与苏先生扮作挑粪老农擦肩而过，粪桶底漏出半张羊皮卷，末尾"天家血脉"四个字被虫蛀得只剩半截。
当夜，玄甲军驻地飘起招魂幡。周铁拎着酒坛撞进帅帐："京畿营那帮少爷兵，马鞍都是镶玉的！"胡凯旋正用匕首挑开蟒袍内衬，九头鸟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幽蓝，"陛下这是要我们在南边当活靶子。"
更漏敲过三更，皇城司暗探从塞来密报，皇帝就着烛火烧开蜡丸，信上说胡凯旋派人掘了冯家祖坟，在陪葬的青铜鼎里找到已故皇后凤钗，窗外突然滚过闷雷，惊得他失手打翻砚台，墨汁浸透了案头那幅《寒江独钓图》，这画，是胡凯旋百日宴时冯家献的贺礼。
南下那日，城门守将突然换了防，新来的参将盯着粮草车傻笑："侯爷莫怪，神机营说霹雳炮怕潮，给您换成了烟花筒子。"胡凯旋的坐骑突然扬蹄嘶鸣，马鞍下掉出个巫蛊娃娃，胸口扎着七根金针。
苏先生在十里亭备了送行酒，酒坛里泡着个菊花纹铁盒："丰臣家派人送来的，说是已故镇北侯夫人的遗物。"胡凯旋摔碎酒坛时，瞧见铁盒夹层里藏着半片带血的襁褓，一旁的红雁儿拿起来细看：“这针脚绣法是宫内特有的，果然这皇帝是知道你究竟是谁的儿子。”胡凯旋直接将东西收好，说道：帝王之家，何谈亲情，更何况这位疑心这么重，但这仇是不能不报的。
皇帝此刻正在钦天监观星台。监正指着南方血红色的荧惑星："紫微垣动荡，恐有双星争辉之兆。"突然一阵风掀翻星图，露出底下压着的《天象图》，第四十二象赫然画着双生子持剑而立的图案。
王德全送来密报时，皇帝正在把玩一对和田玉雕的连心锁，他听着"胡凯旋已率部队去了南方"的消息，突然发力掰断玉锁："传旨，就说朕体恤将士，特派冯家戴罪立功，随军押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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