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瞪着浑浊的眼,忽然想起饥荒年代,自己也是这样跪在田埂上,看着母亲把最后半碗糠粥倒进开裂的田垄。那时土地像张贪婪的嘴,吞下所有献祭却依然沉默。
"甲子!"一尘突然拽住青年甲的手腕,血珠正顺着指缝滴进陶罐里的野菊花,"你疯了?感染了怎么办?"
青年甲却笑了,伤口在阳光下像枚朱砂印:"一尘哥,记得你教我的吗?'土地不会说谎,但会流血。'"他忽然转向老赵,"赵叔,我愿把命押在这片土地上,您敢不敢再信我们一回?"
老赵的锄头哐当落地。他看着青年甲手背结痂的血痕,忽然想起祠堂里供奉的先祖牌位——那些在兵荒马乱中守护种子的人,在饥馑年月里交换口粮的人,在改革开放时卖掉耕牛办厂的人。历史的风从牌位间穿过,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生仔……"老赵从怀里摸出用塑料袋裹了三层的存折,皱纹里嵌着未干的汗,"这是我给孙子娶媳妇的钱,要是赔了……"他忽然说不下去,转身时踉跄了一下,仿佛被岁月抽走了脊梁。
暮色漫上来时,广场燃起了篝火。青年甲把笔记本接上老旧的柴油发电机,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像夏夜的萤火虫。小李正在调试直播设备,镜头里,王寡妇家的猕猴桃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甲子,还记得你离家那天吗?"一尘忽然开口,火光在他眼中跳动,"你爹把你捆在柱子上,说宁可打断腿也不让当'逃兵'。"
青年甲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那年暴雨冲垮了土坯房,他抱着录取通知书在泥水里爬了十里山路。村口老槐树被雷劈成两半,焦黑的树心却萌出新芽,像某种残酷的隐喻。
"现在想想,"一尘往火堆里扔了个松果,噼啪声中腾起青烟,"咱们都是那棵雷劈木。断口处最疼,却也最容易长出新枝。"
远处传来卡车轰鸣声。县物流中心的经理探出头,冲着这边喊:"哪个是一尘?你们要的冷链车到了!"
青年甲突然跳起来,背包里的零件叮当作响。他跑向卡车时,月光正勾勒出山峦的轮廓,像巨兽蛰伏的脊背。小李追在后面喊:"甲哥!你的手!"
"不妨事!"青年甲的声音混在夜风里,"土地流血的时候,人怎么好意思不流血?"
篝火渐渐暗下去,火星子升上夜空,像散落的星辰。老赵蹲在田埂上,摸出烟袋锅子。火星明灭间,他看见智能温室亮起暖黄的光,与千年来的月光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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