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司瀚的表情从困惑到恍然,最后定格在一种无奈的宠溺上。他任由文暖暖靠着自己笑到发抖,左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呛到的孩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条件反射。"他最终干巴巴地解释,耳尖却红了。过去八个月的康复治疗让某些词汇在他的潜意识里扎根太深,以至于篡改了记忆中的星座名称。
文暖暖好不容易止住笑,抬头时发现商司瀚正凝视着她,灰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整条银河。夜风拂过他额前的黑发,那道车祸留下的疤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一颗黯淡的小星。
"其实挺形象的。"她擦掉笑出的眼泪,指着天琴座解释,"你看那几颗主星组成的形状,确实有点像倒置的导尿器。"
商司瀚挑眉:"文暖暖,你变坏了。"
"跟你学的。"她得意地皱鼻子,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刚才真的听到蛙鸣了?不是读我的唇语?"
商司瀚没有立即回答。他松开她的手,从轮椅侧袋取出那副昂贵的助听器,关闭电源后放在小圆桌上。然后他闭上眼睛,像音乐会前的钢琴家般深吸一口气。
"东南方向,约三百米,两只青蛙。"他轻声说,"一只频率稳定在1180赫兹左右,另一只在1250赫兹上下波动。还有..."他忽然皱眉,"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了,可能是树枝。"
文暖暖屏住呼吸。十秒钟后,远处池塘果然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是青蛙们短暂的静默。
"这..."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作为照顾商司瀚在温玉身边学习的半个医护人员,她清楚神经损伤的恢复应该是渐进式的,不可能一夜之间出现如此飞跃。除非...
除非念荨的基因真的在重塑他的神经系统,就像那些纳米机器人在实验室里展示过的那样。
商司瀚似乎读懂了她的思绪,轻轻点头:"上周开始,助听器变得...太吵。"他斟酌着用词,"键盘声,翻书声,念荨的哼唱——像有人把音量旋钮拧到了最大。"
文暖暖想起这几天商司瀚频繁调整助听器设置的样子,还以为是疲劳导致的敏感。她颤抖着伸手触碰他的脸颊,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痕——是念荨玩耍时不小心用蜡笔划伤的,却在24小时内愈合得无影无踪。
"你应该告诉温玉。"她轻声说。
"先确认。"商司瀚摇头,"可能只是...幻听。"
但他们都清楚这不是幻听。幻听不会准确捕捉到1180赫兹的声波频率,不会预判树枝落水的时机,更不会让一个听力受损的人突然对枕边人的气音做出反应。
夜风转凉,文暖暖将毯子往上拉了拉。商司瀚的右手在毯子下找到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掌心——这是神经毒素完全侵蚀听觉神经后他学会的第一个触觉交流方式,当时他全身瘫痪,连眼球转动都困难。
"冷?"他问,感受到她手指的轻颤。
文暖暖摇头。她不是冷,而是被一种巨大的、几乎令人疼痛的希望充满。过去八个月里,她记录过太多"医学上不可能"的小奇迹:本该永久萎缩的肌肉重新生长,被判定为不可逆的神经连接突然导通,现在又是理论上无法恢复的高频听力...
"看!"商司瀚突然抬头,左手紧握她的肩膀。一道银光划过天际,在群星间撕开一道转瞬即逝的裂缝。
流星消失后,夜空中似乎还残留着它的轨迹。文暖暖仰着头,突然感到一滴温热落在手背上——是商司瀚的眼泪。自从车祸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流泪,不是因为疼痛或挫折,而是为了一颗偶然路过的太空岩石。
"许愿了吗?"她轻声问,拇指擦去他脸上的湿痕。
商司瀚摇头,声音低哑:"不需要。"他慢慢俯身,额头抵住她的,"已经...实现了。"
文暖暖闭上眼睛。在这一刻,她不仅能听到三百米外的蛙鸣,还能听到商司瀚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听到夜风吹动蓝花楹树叶的沙沙声,听到远处念荨在睡梦中翻身的小动静。所有这些声音编织成一首奇妙的夜曲,比任何流星都更珍贵。
"导尿座..."商司瀚突然嘀咕,自己先笑了出来。
文暖暖再次笑倒在他肩头。这个错误的星座名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种沉重的锁。他们笑到喘不过气,笑到忘记这是凌晨三点半,忘记明天还有新一轮的康复训练,忘记那些尚未解决的医学谜题。
在银河之下,在蛙鸣之中,在导尿座和天琴座之间,他们只是两个共享秘密的普通人,一个奇迹的见证者与另一个奇迹本身。
当第一缕晨光染蓝东方的天际时,文暖暖发现商司瀚靠在她肩上睡着了,呼吸均匀而深沉。他的右手仍与她十指相扣,掌心温暖干燥,不再有那些恼人的痉挛。远处池塘里,青蛙们不知疲倦地唱着C大调的歌谣,频率精确地落在1200赫兹附近——这本该是他永远听不见的声音。
文暖暖轻轻吻了吻丈夫的额角,没有叫醒他。让他们再多享受一会儿这个奇迹般的夜晚吧,在星星和蛙鸣的见证下,在医学教科书之外的某个神秘角落,在那里,爱有时比神经科学更懂得如何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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