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的实验室安静得可怕。文暖暖将睡着的念荨轻轻放在临时搭建的小床上，为她盖好印着卡通图案的毯子。孩子的小手里还攥着那枚发光的乳牙，在黑暗中像一颗微型的星辰。
温玉和季风正在隔壁房间分析今天收集的数据，仪器运转的嗡鸣声透过墙壁传来。商司瀚躺在中央的实验台上，脊椎植入物连接着十几条数据线，在监控屏上投射出复杂的神经网络图像。
暖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目光落在角落那台老式终端机上。那是灵梧生前使用的工作站，金属外壳上贴满了已经褪色的便签。她走过去，手指抚过键盘上磨损的字母——"S"和"H"两个键的漆几乎掉光了，那是商司瀚名字的首字母。
"密码是司瀚的生日。"温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1995年4月20日。"
暖暖吓了一跳："你怎么..."
"灵梧教授所有设备的密码都一样。"温玉递给她一杯咖啡，"她总说这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暖暖输入，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一个简约的界面。文件夹排列得整整齐齐，标注着各种专业术语。她的鼠标悬停在其中一个名为"听觉神经再生计划"的文件夹上，心跳突然加快。
"这个...我能看吗？"
温玉沉默片刻："你是家属，有权知道。"他转身走向门口，"但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文件解压的进度条缓慢爬升。暖暖回头看了眼沉睡的丈夫，他苍白的脸庞在蓝光照射下几乎透明。脊椎植入物上的指示灯有规律地闪烁着，像某种无声的摩尔斯电码。
压缩包解开的瞬间，第一个自动播放的视频让暖暖差点打翻咖啡杯。
画面中的少年被固定在牙科椅上，十五岁的商司瀚满脸是汗，校服领口被浸透成深蓝色。他剧烈挣扎着，嘴里塞着防咬伤护具，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镜头外传来灵梧冷静的指令："按住他的头，芯片必须准确植入耳后神经节。"
暖暖捂住嘴，胃部一阵绞痛。她认出那个位置——正是现在商司瀚助听器植入的地方，那道她亲吻过无数次的疤痕。
视频中的灵梧戴着手术放大镜，手持一个闪着寒光的微型装置。当它接触到少年耳后的皮肤时，监视器上的脑电波瞬间变成刺眼的红色。商司瀚的身体像上岸的鱼一样弓起，眼睛瞪大到极限，泪水从眼角飙出。
"声波频率90分贝，开始神经溶解程序。"灵梧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记录听觉皮层反应。"
暖暖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商司瀚总在噪音环境中头痛欲裂——那不是车祸后遗症，而是被亲生母亲刻意设计的神经损伤。
第二个视频的日期是车祸前一周。成年的商司瀚站在实验室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灵梧手中的新型芯片。他的眼下有浓重的阴影，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后的疤痕。
"这次是最终版本。"灵梧将芯片举到光线下，金属表面刻着"致我的小夜莺"，"当神经溶解达到50%，你的听力会恢复30%。"
商司瀚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能证明，基因记忆可以通过特定频率的声波重组。"灵梧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这是改变人类进化史的革命！"
视频戛然而止。暖暖的视线模糊了，泪水砸在键盘上。她颤抖着点开最后一个加密文件，需要视网膜扫描才能解锁。屏幕上的提示让她如坠冰窟：
【授权人：灵梧/初荨 DNA验证】
暖暖的指尖抚上锁骨处的凤凰胎记，那里正隐隐发烫。她鬼使神差地解开衣领，将胎记对准扫描仪。一道蓝光闪过，系统发出确认音："基因验证通过。"
文件展开的瞬间，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有主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照在暖暖惨白的脸上。那是一份名为《声波逆转公式》的文档，开头赫然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