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她愤怒,崩溃,甚至扇我一耳光。
但她只是轻轻贴上我的额头,眼泪砸在我干裂的唇上。
"骗子。"她抵着我的鼻尖说,"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疼的吗..."
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急。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我数着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天——十岁的她蹲在福利院门口,也是这样数着花瓣上的雨滴。
那时我还能走,却不敢靠近。
现在我想靠近,却再也走不动了。
ICU的灯光惨白,像一场永不融化的雪。
呼吸机的管道缠绕在我脖颈上,每一次机械送气都让胸腔传来撕裂般的疼痛。T4平面的损伤比预想中更残忍——横膈肌罢工后,连咳嗽都成了奢望。
暖暖坐在床边,手里攥着那张肌电图报告。0.3秒的绿色波纹被护士用红笔圈了出来,像病历本上的一道伤口。
"为什么?"她问。
窗外的樱花被风吹散,几片花瓣粘在玻璃上,像褪色的血点。
我眨了两次眼。
"不,你撒谎。"她拆开轮椅扶手,抽出里面的超频控制器,"温玉告诉我了,这玩意每用一次,你的瘫痪平面就上移一节。"
她的指尖划过我脖颈以下的皮肤——那里本该没有知觉,可当她的眼泪落在锁骨上时,我竟错觉那里在发烫。
"下次......"她哽咽着,把控制器塞进自己口袋,"用我的。"
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温玉冲进来时,暖暖正握着我的手按在她颈动脉上——那里跳动的频率与我紊乱的心律逐渐同步。
"神经耦合反应?"温玉盯着突然平稳的波形,"这不可能......"
暖暖笑了。她解开病号服最上面的扣子,锁骨间的凤凰胎记泛着淡金色微光,与我腰间手术疤痕的形状完美重合。
"记得吗?"她俯身在我耳边说,"我们是共犯。"
呼吸突然变得容易了些。我看向窗外,发现那些粘在玻璃上的樱花瓣不知何时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就像肌电图上那道转瞬即逝的波纹,就像她此刻在我掌心写下的摩斯密码:
【下次装睡时,别让睫毛抖得那么厉害】
三个月后,我们在康复中心的花园里发现第一只蓝翅蝴蝶。它停在我再也不能动的右膝上,翅膀折射出虹彩。
暖暖说那是母亲派来的信使。
而我知道——
那是,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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